渣攻的进化之道+番外(255)
应墨闫眉角又轻轻抽动一下,天庭那帮掌管文书典制的仙人们,成天上班喝茶下棋打屁唠嗑,能躲懒就躲懒,恨不得从下界借调凡人来替他们做事,他们能出台什么狗屁新规定?
不过是这月老今日东拉西扯,就是不愿给他看姻缘簿的借口罢了。
他抬起眼睛,将月老宅院中慨然怒放的桃花一一打量了一遍,忽然道:“月老院中这些桃树,品质上佳,只是不知可有寿期”
“……”白须一直长到地上的老者,面上笑嘻嘻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露出一张苦瓜脸来,“阎君,这……”
“本君观此批桃树,艳则艳矣,尚未脱离凡间俗气,应是还未修炼成精。”应墨闫轻描淡写道,“既属凡物,定然在地府的生死簿上计有一笔。月老煞费苦心将其自人间移植而来,为贵府添彩,若是一日悉数凋零,只怕也叫人痛心疾首。”
月老后退一步,张开手臂护住自己身后那株大桃树;那树不知是否懵懂有灵,听了应墨闫不动声色的威胁,竟连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紫红色花瓣抖抖索索的飘落了一地。
月老苦着脸:“阎君何等身份,又怎会同这小小俗物计较。你若强行要看那姻缘簿,小老儿豁出在帝君面前招罚的危险,给你偷偷看了就是。”
应墨闫眉峰一挑,那月老却话锋一转,又道:“——只不过,阎君身上七情已归其六,差不多也快要想起从前的事情,早一日如何,晚一日又如何?阎君今日亲访月下居,其实心中早有定见,不是么?”
他从怀里摸出姻缘簿,朝应墨闫递过去,“阎君想讨要的,不过是个确凿的证据罢了。”
那本厚重的姻缘簿,递在应墨闫眼前,黑袍大氅的地府之主并未立刻伸手去接。他神情里有一丝莫测复杂,目光缓缓落在那艳红色的册簿上,竟是短暂的踯躅了。
月老仍然伸着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应墨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闪过一道锐光,伸出苍白纤长的手指,在姻缘簿上轻轻一拂。
书页无风自动,簌簌翻开,在漫天飘落的紫红色桃花瓣衬托下飞快的翻动着,莫名有种宿命难逃的悲伤。
他指尖一滞,书页静止,视线落在那页粉色上,“蔺恭如”“应墨闫”六个字并肩而立,劲瘦挺拔,若隐若现的红线穿透了这两个名字,仿佛将两者血脉交融在一起。
虽然用朱红色写就的两个名字,不知何故都呈现淡淡的半透明之色,其中“蔺恭如”三字较“应墨闫”色泽更淡,但笔画行止顺序,却是无论如何不会错认分毫。
应墨闫呼吸陡然一顿。
他右手尾指处,在叶明诀那一世曾被蔺恭如绑上红头绳的地方,忽然突兀的疼痛起来,就像早在他还未记忆起来的从前,就被谁人牢牢绑定,再难离分;像这姻缘簿上力透纸背的苍劲字体,早已刻入三魂七魄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应墨闫终于将视线从那几个字上抽离,袍袖一挥,姻缘簿重新落入月老怀中。
他静静道:“上任阎君,为何扣押蔺恭如魂魄长达数百年之久,单单等着本君来送他再入轮回?”语气虽是疑问,口吻里却有着确凿无误的肯定,“他亦看过这本姻缘簿,还是知晓当年蔺恭如被除去仙籍,推下诛仙台的真实原因?”
月老眨了眨眼,下意识想回身望一眼自己宅院深处,转念又生生忍住了。
笑道:“小老儿虽与你那师尊是世友,却也不是任他的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的;说起来他给你地府印玺时,你就没想过问他一些遗留问题的处置方法和之所以那么做的原因?”
地府扣押之魂虽则不多,一一盘查点检起来也要花上好一阵时间;应墨闫掌管地府时日本就不长,自己尚在焦头烂额的阶段,如何有精力过问那些由于各种原因迟迟不入轮回的新老鬼魂。即便他当时有心想问,也未必这么准就问到蔺恭如头上。
更何况上任阎君性格古怪,喜好装模作样,本也不是他问一就答一的老实角色。
——说起来,上任阎君跟月老能够厮混在一起这么上千年,只能说明物以类聚,仙以群分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应墨闫沉默了,月老瞧着这模样俊逸的年轻地府之主,神色中显现的一点茫然,心里既有些报了当日他对自己宝贝姻缘簿不屑一顾之仇的小小窃喜,又有些出于职业道德,本能的对他心生同情。
最后他还是决定做好自己本职工作,摒弃前嫌,诚心诚意道:“阎君,听小老儿奉劝一句,天定的姻缘,即便有外力阻碍,拖沓延迟,艰难险阻了那么些时日;只要你二人不忘初心,最终仍是得以修成正果。崮中虽有磨难,到底是百炼成钢褪沙见金的一个过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