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巨响，蔺恭如自身出招的力道加上顾俭踩枪沉身的力度，一柄好好的/长/枪/顷刻没入密道地面五寸。

蔺恭如想抽枪回手却无法/抽/动/，顾俭牢牢踩在他兵器上，撩起眼看他，是胜负顷刻已分的意思。

他心头那个火，恨不得扔了枪上去抱着人就地肉搏一场，火光中忽见影卫面色一变。蔺恭如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顾俭猛然朝他扑上来，大喊一声：“屏住气息！！”

从石室四面八方突然喷洒而出雪白色烟雾，在蔺恭如来得及开声之前，已扑洒了他二人一头一脸。

说时迟那时快，顾俭罩身扑上来，手指急拂，快如闪电点中蔺恭如周身几大要穴，为他护住心脉；自己却慢了一步，待回手再为自己点穴闭气时，早已不慎吸入了绝大部分。

那烟雾起效奇快，顾俭眼前一黑，脚底顷刻发软，朝着蔺恭如直直栽倒下去。

“顾俭！！”

第七十六章 忧（十五）

如镜平滑的水面泛起波纹，映出面色苍白、全身包裹在黑色衣物中的顾俭身影，也映出他眼前鬼鬼祟祟潜入膳房密道的青年背影。

水面波纹晃动几下，画面切换成顾俭深吸口气，脚步一提，追随着蔺恭如身影没入密道之中。

应墨闫拢着雪白色寝衣，披散着长到足踝的长发，坐在水镜边。水镜边摆放着一盏桐油灯，昏黄灯光照耀下，阎君额前血红色莲花印记看起来柔和许多。

他脚边散落着好几十本书，书册由于精心保养，散发着淡淡墨香，封皮下方用隶书字体写着“清和书院藏”几个字。

应墨闫手中也捧着一本，他翻阅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急切的想在其中找到某个熟悉的名字。然而一本书很快哗啦啦翻完了，一无所获。

他失望的扔下书，从地上拾起另外一本，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朝旁边记录着人世进展的水镜再瞟了一眼。

潋滟波纹中，蔺恭如与顾俭已在狭窄的密道中交起了手。

他知晓自己不该贸然开启水镜。

作为阴府之主，他纵然有那个资格观看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大小事件，却必须是出于为公目的。而蔺恭如所处的地域，不处于正常的人世轮回，他所打交道的对象亦是出自他身的七情。为私利目的使用水镜，窥伺与追踪蔺恭如和其他七情的下落，这已然超出他的权责范围。

然而他心中的困惑疑虑委实太大，实是顾不上这点小小的徇私了。

应墨闫强行将目光从水镜上拉回来，逼迫自己继续屏声静气查阅手中史册。这些时日他总有种错觉，似乎长孙霨那一世，蔺恭如给他留下的左腹创口始终在隐隐作痛；每每伸手去摸，又并无异状。

为什么蔺恭如对长孙霨造成的创伤，会波及到他本尊身上？

是因为三情陆续归位，他已然与七情产生了某种不可分割的联系吗？

如若作用在七情之身，会否他的躯体虽则不受实质损害，却能感受到七情感受到的同等痛苦……？

那日昏迷之际闪回的画面，幽深僻静的藤蔓长廊，一身银甲红袍的蔺恭如，微笑着唤他“小书呆”的亲昵口吻——

这些记忆散落到哪里去了？

他跟蔺恭如，到底…………

脚边翻阅过的书籍越堆越高，应墨闫翻书页的速度相应越来越快，显见的添了一丝焦躁。

没有。

哪本书里都没有提到过蔺恭如，哪怕是同他有关的只字片语的信息。

他曾经亲上天庭，想去天庭的文书馆中调阅同蔺恭如有关的资料；那个藏书馆既做史料收集处，又是天庭百官的档案登记处。谁知负责文书馆的仙者，听罢他提出的查阅请求，却是慢慢摇了摇头。

蔺恭如早已仙籍除名，他的所有信息，自是随着他被推下诛仙台，一并销毁湮没。即便有蛛丝马迹关于他的记载，也是极其郑重的锁在机密层，概不能外借。

——阎君，老夫奉劝阎君最好不要继续打探蔺将军的过往……

——为何？

——有些陈年旧事，未必然值得重见天日。阎君你是前任阎君高足，年轻有为，肩担整座地府重任，前途不可限量。

——应墨闫不知仙者何意，莫不是说本君同蔺恭如……

那仙者看着他，长叹了口气。

——老夫言尽于此，不可再多言是非了。阎君请回罢，此地没有阎君想要的消息。

他一无所得，先后去了好几次打探，均是吃了不软不硬的闭门羹，空手而返。

既然从天庭这边获悉不到任何信息，只能去别处想办法。应墨闫从自己曾经进修过的清和书院，号称收藏有各种珍本、逸本、古本的书阁中，借出大批史书相关的资料，除了上殿办理公事的时分，基本泡在书堆中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