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元]风刀割面(555)
他见我笑得顽赖,又不禁皱眉,半是气恼半是心疼,望着我眼神晦涩难言,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沉默中,他低眸凝视我,手指自我发间穿过,慢慢梳笼,一次又一次,也没有厌烦。我只觉舒服极了,忍不住轻轻一哼,心里的忧思也慢慢飘散了。
我神思昏昏,倦怠惫懒。被他侍弄得舒服了,我更不客气,拉过他胳膊,当软枕一般枕着,靠在他怀里,时不时抬眼,偷觑他好看的轮廓。
他见我在病中犹不安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吻下来,将我的眼睛吻住,好让我阖目休息。我乖乖照做,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而后他的嘴唇稍稍移开,又落到我唇上,深入地吻了起来。
待他的舌尖缠过来,我便情不自禁地回应。今日的风波有多惊魂,眼下的平静便有多宝贵。折腾了一日,我惊惧jiāo加,累极困极,只想在他身旁,被他抚慰,被他亲吻。
我们缠吻了一阵儿,彼此都有些动情,连呼吸都带了几分旖旎的味道。他低下头,嘴唇在我颈间流连,轻轻吮吻那里的肌肤,见我身上仍是发烫,便qiáng忍着停下来,情.欲弥漫过后,眼里只是歉意。
我却只想延续这份温存,一时起了作孽的心思,在他不备的瞬间,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轻语,他浑身一颤,几乎要松动,而后冷静下来:“不行!”
“我已好多了,不妨事,将养几日便可。”我含混道,内心也是有所顾虑,但遭逢惊变,那份渴求竟变得如此qiáng烈,超乎我的想象,也超乎我的理智和廉耻。
他只沉默着,不曾回应,我无谓一笑,在他耳侧轻咬一下,做出最后一次漫不经心的试探。他抱着我的手骤然一僵,全身都绷紧了,深深吁了口气,目光对上我的眼睛。
那眼里满是危险的味道,半是谨慎半是犹疑。我挑唇一笑,满脸无谓,示意他放心,而这无谓的姿态,便是无声的邀请。
他眸光一紧,喉结动了动,终于不再犹豫,轻轻覆下来,咬住我耳垂,喃喃道:“我会小心些……”
他不再说话,一边轻抚,一边吻过我的肌肤,想冷却我身上的灼烫。我脑中逐渐放空,只是被动回应他的索取,任由他抚慰身心,满心再无他念,刚刚的昏沉不适反倒一时无觉了。
他耐心温存了好一会儿,见我无恙,才稍稍放心,缓缓楔入,动作仍是克制。我无所依傍,只得搂住他肩膀。四目对视间,彼此的情绪一览无余。有那么一瞬,神思几乎超出身体的感知,凝为永恒;而周围的一切都飘渺失真,化作虚无。心里已分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只有在完全jiāo融的一刻,人生的空虚才得到填补。我不禁喟叹:蹉跎半世,我什么都没抓住,唯有他,才是真实的。
他自始至终照顾我的感受,似乎已忘记自己的欲求。而那些抚慰和亲吻,又忠实反映出他深沉的爱意。欣慰之余,我几乎要落泪,就算只此一次,也足以圆满。
他还是有所顾虑,为此虽不尽兴,仍适可而止。情cháo落定,我的忧虑终被抚平,也当真累了,靠在他怀里,心无杂念地睡去。
……
小感风寒,我卧chuáng几日,待身体好转,才想起询问真金近况,然而那个消息不啻于一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太子病重。
顾不得多问,我立即叫人准备车马,赶往东宫。一路悬心,忧惧到了极点,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真金生病,却何至如此?体弱如我,将养几日,不也好了吗?
忽必烈下命停止钩考,果真不再追究表章一事。可是真金自那日觐见无果,回来便是一病不起。待我得知时,已然病重。
时已隆冬,虽是晴日,东宫里处处仍覆满残雪,偌大的光天殿显得空dàng萧瑟,平日拜谒太子的宾客再也不见,只余少许宫人在柱廊下无声穿行。
我来至真金寝殿,只见答剌麻八剌和铁穆耳二人守在外间。长子甘麻剌去年奉命驻守漠北,至今未能赶回。余下两个弟弟,突逢惊变,茫然无措,一双双眼睛俱是红肿。
答剌麻八剌毕竟年长,见我过来,还记得寒暄。我见两人的凄清模样,心中绞痛,忍不住劝道:“太子的病总能好起来,你们何至于此?把自己熬垮了,又有何用呢?”
“姑姑说的是。”答剌麻八剌啜泣着,擦了擦面颊上的泪,转身又召唤弟弟,“铁穆耳!察苏姑姑来了!”
小皇孙却如丢了魂一般,伏在书案上一声不应,我不免担忧,走近前看他,铁穆耳这才认出我,而后嘴唇一颤,眼泪又啪嗒啪嗒地坠下来。
“你在作甚么?”我看他握着笔,手边压着书卷,一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