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之死(121)
阿秦垂首低语:“并不是有人刻意为之,而是娘娘自己吓到了自己。”
“大胆!你可知你此言能获罪吗!”何苏木低喝了一声,全无方才的亲和。
阿秦退了半步,慌忙伏地,颤声道:“婢在昭凤宫伺候一年了,近几日更是夜夜都看守在寝殿,不敢胡言,若非女郎方才善心,力护婢,婢至死也不敢同人说出这番话!”
何苏木顿了顿,屈身将她扶起。
她方才那一喝并非不信,而是故意吓她,要她知道所言要实,果真此婢心思单纯,只为报她相护之恩,并非是耸人听闻。
她态度稍煦道:“阿秦,我并非难为你,实在是宫内魑魅魍魉过多,我同你初识,也不能全信于你,既然你如此说,我就放心了,还望你不计较,将此事详尽道来。”
阿秦先是沉默,抬眸望了一眼何苏木,见她神色认真,又知她是侯府中人,怕是已得姜氏和镇北侯的首肯,来调查此事,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尽管早有预感,何苏木听完,还是愣在原地许久。
第64章 陆拾肆
这夜,月色不敢现,华灯不敢亮,昭凤宫内人人自危。
何苏木原在偏殿候着,别过阿秦,又细思了一番她的话,守夜的婢女才前来通传,姜氏同皇后一道入睡,自然也要安排何苏木在昭凤殿歇下。
她被引出正殿,未出宫院,婢女伴她下了玉石阶,朝后院拐了几道,引至一间厢房,是昭凤宫的女官平日歇息的处所,桑琼已先行入屋候着。
“女郎,委屈您在此休息一晚,昭凤宫久不待客,除了两位女史的房间,没有其他收拾好的屋子了。”
走到门口,何苏木顿下步子,问:“这可是苏女史的房间?”
婢女摇头,指着隔壁厢房道:“那才是苏女史的房间,这是萧女史的,萧女史家中有事,告假三日。”
何苏木又随口问了几句,婢女谨言,问甚答甚,却都是表面能辨的事实,如此,何苏木只好作罢,道了声谢,便入屋掩门。
从阿秦那处得知,今晚刚入夜时,刘萱高呼见了一重鬼影,方被吓得撞上了案台,下腹受重击,加之心惊,方滑了胎。
阿秦未曾亲眼得见,那时她还未换到深夜岗,而是晋帝听人通禀,放下政事,匆匆赶至昭凤宫,心痛之余,宽慰皇后,又厉声令人拷打寝殿内的侍婢。
然而,殿内外的婢女内官再如何被酷刑拷打,皆是一口咬定,并无皇后所言的鬼影。入夜的昭凤宫同平日一般景状。
事发时晋帝还在议事殿,且早已令内官传旨,今夜晚归,怕扰了有孕的皇后,要在政殿睡下。婢女刚侍奉皇后梳洗毕,正要上榻,皇后察觉窗外有鬼影闪过,先是大惊失色,令人查探,婢女未回,她又传一婢去探,谁想两婢方出,便听寝殿内,皇后厉声哭叫,如若鬼泣。
何苏木又追问阿秦今夜的昭凤宫有何异常,阿秦先是摇头否认,随即又闪过一丝犹疑,仔细地想了想,方忐忑道:“娘娘梳洗前,太后传人来告诉娘娘,明日请娘娘去宜安宫的妙音佛堂,一同虔拜菩萨,除此之外,与平日就再也没不同了。”
……
何苏木方踏入屋子里,桑琼便从木椅上起身,急急迎上。
“女郎,休息吧?”
何苏木点点头,她的身子也乏了,本在范府就饮了几口酒,昏昏沉沉的,只不过要照顾姨母,强力撑着,此刻也无神细究昭凤宫其中的古怪。
桑琼出门一阵,打来热水,稍有狐疑,何苏木自顾自散下发髻,问起,她才道:“昭凤宫很是奇怪,婢虽是第一次入宫,但也时常听人说,宫内夜不熄灯,宫灯最是华美,怎的在昭凤宫连正殿都不亮灯了?方才我在后院厨房打水,漆黑一片,若非有位煎药的姐姐相扶,都要摔了。”
何苏木隐约想起随姜氏入刘萱寝殿时,她正怒斥左右,为何亮灯,想来是极其厌恶夜间的灯火,可是与被吓滑胎一事有关?
她也无力再想,用热水擦了擦身子,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次日,卯正一刻,她被桑琼按时唤起,抓紧时间洗漱,浅描柳眉,简单地梳起双螺髻,玉簪也收了起来,去偏殿候着。
近一炷香的功夫后,刘夫人已梳洗完,出了寝殿,脸色似比昨夜好了许多,还未走近,就朝她笑了笑,何苏木从红木椅上起身,急忙迎了上去,就问皇后如何了。
有婢置了一张稍大的案台,供二人对坐,又有两婢端上热粥,搁下碗碟瓢箸,粥是现熬的,宫中一向食物寡淡,加之昭凤宫如今一变,只专注熬药汤,这两碗许是好不容易另叫人开火熬成。
姜氏吃了几口便停下箸了,无心再吃,何苏木随之也想搁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