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她合上眼,手指一动,两人杀招在离她一寸之遥的地方蓦然停下。
“起!”她一声轻喝,腾空而起,不偏不倚避开两人,身在半空,手指一拂。
闫律衣和孤刃反应过来时,君初瑶在他们上头,而他们的杀招,竟都向着对方,两人一愣过后便是一惊,急急收招,这一下大力使出后又倏尔收回,令两人一下朝后退出十丈有余,站定后皆觉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
君初瑶身在房顶,俯瞰底下两人,闲闲笑道:“两位可还好?”
两人霍然抬头,望向檐上笑得狡黠的少女,乍看之下,那纤细的身躯如柳枝一折,而再看一眼,则又觉傲然挺拔,如山石间拔地而起的竹。夏夜里,她眸中倒映的月光却清冷,似将这世间万物静静包容。
两人只觉得奇,觉得不可思议,却不知少女额间正沁着细密的汗,为方才那一刹时机把握分毫不差暗暗庆幸。
“不说话,看来是不太好了。”她耸耸肩,“你们也见着了,这司徒府困不住我,我之所以留着,是因为我想留。你们大可继续费心费力地想法子除掉我,祝二位尽早成功。”
这番话若是放在先前,定让闫律衣嗤之以鼻,可放在眼下,他不得不信。方才两人合力出手,明明是死招,万万不可能躲过的死招,可就在那一刹间,眼前人忽然不见,再一瞬过后,竟在他头顶出现。
实在太快。
两人都在出神,心中所想却截然不同。孤刃的手按在心口,将那一股腥甜强压下去,眼中神色是感激与赞许。他这一生辗转于三位主子身侧,似在夹缝中求生,真如其名,一剑孤刃。可就在方才,他忽然间明白过来,他并非孤身一人。
这世上自然有将属下的命视作蝼蚁的主子,一如闫律衣,却也有不惜自己深陷险境来换得属下平安的主子,一如君初瑶。
从打翻花盆到此刻,每一步,稍有不慎便是性命攸关,而她无所畏惧,一计苦肉,只求孤刃能够在闫律衣心中重获信任。
“大司徒!”一匹快马穿过谷里城,急急朝密林中来,到得玄色轿子跟前蓦然停住。
“何事惊慌?”
来人下了马,看了看容烨,面上露出犹豫神色。
“自今日起,梁世子便是我司徒府贵人,有话但说无妨。”
他一抱拳,朝容烨行了个礼,转头道:“回大司徒,今日来到府上的那位姑娘……”
容烨霍然抬首,大司徒眉头一跳,正欲喝问出口,却听那报信人自己也有些不信地喃喃道:“将闫将军打成了重伤。”
两人长吁一口气,随即皆觉得这话似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共枕
玄色轿子回到司徒府时,里头没有一丝动静,恍若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杀戮从未起过。
君初瑶也已回到房中,刚换下夜行衣,忽从铜镜中瞥见身后窗子闪过一道黑影,随即有人破窗而入,她一惊,抬手拔剑出鞘,回身便是一招猛砍,手中剑落下那瞬见着来人的脸,又是一惊,想收招却已来不及。
来人轻笑一声,抬手扣住她执剑的手腕,两指在剑上一拂,剑身扭转,“咣当”一声落地。
君初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扑进了来人怀里。
这一扑,迎面而来一股淡淡芝兰香,她只觉这气息令人心安,忍不住要迎个满怀,便又朝他怀里拱了拱。有心责怪他一声不吭就走,也有心怒骂他挑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想破坏这一刻两人间无言静好。
他似是因她这一扑愣了愣,转而笑了起来,一手将她揽住,一手抚上她散落下来的发丝。这一触光滑柔软,如绸如缎,忽然也便觉着,先前思忖的那番说辞解释无需再提。
她感觉到发上传来的力度,突然像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挣脱,抓起他的右手急急道:“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容烨摊开手掌任由她翻看,“小伤。”
“那肩上呢?”她说着便将手朝他肩上移去,随即一滞。
“你要看?”他笑了笑,“倒也无妨。”说着便抬手去解腰带。
她一愣,推开他的手,“谁要看了。”这一句语气略带嗔怪,看在他眼里似欲迎还拒,于是他手中动作未停,当真将腰带解了。他着单衣,衣袍松开之时露出里头如玉肌肤,淡淡一线,似水天相接处温柔却有力的弧度,君初瑶看了,傻了。
容烨一边盯着她面上神色变换,一边抬手在半空一拂,那床头的腰带便像长了翅似地飞到了他手中。
他轻笑一声,“腰带被拿走了,我不过来换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