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李慕风凝神聚气，双手置于暗影后背运功疗伤。

病房外李辰溪和宫晓翡坐在门口长凳上，各自发呆。

片刻后，李辰溪忍不住问道：

“晓翡，上午在射击场……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

她不知该怎么问下去，虽然知道宫晓翡心里有暗影，也冲动之下帮二人解开了心结，可她万万没想到宫晓翡竟然会动了……殉情的想法……

直到现在她想起来还一阵后怕，若宫晓翡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难辞其咎？

宫晓翡自然直到她在想什么，淡淡回了句：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突然……有些感慨。”

说完又开始看着地板发愣。

上午那一幕还历历在目，当她感到暗影的手上力道突然消失，从她脸颊缓缓下滑，内心的恐慌突然变成漫无边际的恐惧，像潮水般席卷而来将她吞噬——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有了和暗影在一起的这两年时光后，她竟突然忘了自己以前一个人是如何度过这二十多年时光的？而没了暗影，以后又将如何度过？金钱、男人、赌场、酒吧……一瞬间全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索然无味起来……

他们说人死后灵魂会悬于空中久久不散，所以如果我现在随你而去了，是不是就能飘到空中看到你？我想好好问问你，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魔怔般地取下腰间手呛，魔怔般地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呛响，伴着远处远远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

直到现在李辰溪都不敢想，若不是李慕风及时一掌挥出，震歪了宫晓翡手臂，那后果……

*

李慕风出来时，额头还带着细微汗珠。

李辰溪急忙扶他坐下：

“你没事吧？”

李慕风隐起颤抖右手，置于身后，淡淡一笑：

“无妨。”

李辰溪又被他的笑晃了眼，赶忙挪开视线，刚想和宫晓翡说话转移注意力，却见宫晓翡早已冲进病房。

李辰溪看看虚掩的门，眼睛一转，对李慕风做个手势，意思是快过来一起偷听。

李慕风面露嫌弃：君子怎可偷听他人墙角……

李辰溪一翻白眼：爱听不听，不听我听。

片刻犹豫后，李慕风还是挪到李辰溪身旁，一本正经地把耳朵贴了过去。

*

病房内，暗影被李慕风灌以纯厚内力，整个人面色好转许多。抬眼看见红着眼睛走到身旁的宫晓翡，心里一疼，赶忙开口解释：

“晓翡，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晓翡用手指压在了唇上：

“嘘，别说话，你需要多休息，还是我来说吧。”

说完从饮水机接了杯温水，把医生开得补血中药化到水中，又将病床调到一个舒适的半仰角度，拿起勺子一边喂暗影喝药，一边开始自说自话：

“那年我在现代执行任务遭人陷害，途中被人扔下飞机，穿过层层白云，醒来后，就到了晋国一处山上。”

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认真地说起过去，暗影一边乖乖喝着药，一边看着她微肿的眼睛，仔细听着。

“我是个接受过训练的人，什么样的条件都能生存下去，所以很快找了处带温泉的洞穴，感觉比住宅院还自在。”

“我以前野惯了，突然这么长时间一直一个人有些不习惯起来，那日本想下山寻乐，却在途中看到一处院子正在打斗。好奇之下，我便爬上树去偷看，”

“我看见一名身材伟岸的黑衣男子，杀伐决绝，神情冷漠，打斗时狠厉又嗜血，可打斗过后，双眼又一片迷茫。我突然觉得，他和我应该是同一类人。”

“我跟着他在大雨里走了好久，毕竟他是头武功恐怖的野兽，我不敢轻易靠近。可待大雨冲净血污，霞光暮色笼到他身上，而他在分叉口不知该何去何从时，我突然就不怕他了。”

“不仅不怕，我还发现这头功夫吓人的野兽，竟然还是个毛头小子，呵……”宫晓翡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

“我带他回了石洞，本想逗弄于他，谁想这毛头野兽竟然……”她脸色突然蹿红，一改往日疏离模样，竟有些害羞起来。

“其实他还挺可爱的，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很开心，直到……有天他突然 ‘永远’二字，我才惊觉，我竟与他待了十日之久？这怎么可能是我宫晓翡的做派？天下男子皆薄情，我宫晓翡岂是会为一个男人停留的女人？”

她说这话时，神情又高傲起来，可转瞬又没了气势，低头有些失落：

“后来虽然我自以为很潇洒地离开了，可……在山下才待了一日便觉得无趣，想起他带我山中狩猎的乐趣，便想赶紧回去再逗一逗他……可是我上午才走，晚上便回去，好像也太没面子，索性在山下住一晚客栈，第二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