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男团+番外(218)
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那是不同于以往的雍容端庄,而仿佛是属于她自己的狡黠。
“那时候,陛下已调镇南将军罗冀担任太尉,欲与敬王分庭抗礼,但他毕竟刚来京城不久,又是一介武夫,惯会暗中使手段,上不得台面。陛下便几次想着提拔父亲,让他能在朝中代表自己说话。然而父亲虽有才情,到底是释罪回京,为官年数较短,资历尚浅,要寻个能说服众人的理由,实属要再等些时候。……但倘若是帝师兼国丈,就能名正言顺许多了。”
楚栖听得舌尖发酸,半晌才道:“……这其中曲折,莫非明丞相不知情?”
“就算知情,也只能装作不知,他不愿我入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又或者并非良配等原因楚栖都能理解,所以他并不意外也不准备细究明浅谡的这个抉择,谁知明雅却垂眸笑了笑,略微俯身前倾,对他低语道:“因为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怕担上欺君之罪。”
“我娘亲曾为奸人所害,一路逃难入京,恰巧被父亲救了,却意外发现有了我,父亲怕她难堪无助,受人指点,便与她成亲,予了名分。后来相处日子久了,感情甚笃,还有了遥遥,我们也与一家人无异。”
楚栖竟不觉得十分惊讶,从相貌上来看,明雅与明浅谡和明遥的相似之处很少,据说也曾有些与此相关闲言碎语,但明家关系向来和睦,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件事情……陛下知道吗?”
虽说即便不问,他心里也有了答案,尔后果真见明雅点了点头:“这对陛下来说并不重要。”
“难道你便不怕欺君之罪了?”
“怕,但不是怕这个。”明雅挽了手鬓边的碎发,“我是怕父亲恪守成规,违抗圣心,又要落得发配边疆的下场。”
当年明浅谡被处流放,明面上是受敬王迫害打压,但如今想来,实际却是因为性格执拗,不愿随先帝心意。
君威难测,圣心难度,对诸多臣子而言,赏赐背后即便是暗芒利刺,也只能忍痛接过,没有拒绝的道理。
明雅轻声道:“但后来我发现,陛下似乎与先帝有许多不同。”
自是不同,楚栖心想,根本没有可比性。
也许是心中所想隐约展露在脸上,明雅望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怔了一会儿,轻声道:“他很钟爱你。”
直白的话语让楚栖一时愣了愣,不待他回应,明雅低絮道:“青黎卫曾在私下里将我接入宫中,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那时候我怕极了,几乎连喘息都不敢,就听他与我说一些该做的准备,父亲问时要表示欢喜与愿意,太后和太皇太后召见时要表现得温柔贤良,而若是有日遇上敬王,却要摆出皇后的气势……但我事后大脑一片空白,那么些事都记得零零碎碎,唯有一样却记得分明。”
“……他从头到尾都没让我抬起头来,毫不在意我的模样。”
楚栖:“……”
明雅一笑而过:“在此之前,我也不敢说自己毫无私心,但那次之后,与从来冷寂的宫殿也足够让我清醒过来。”
倘若面对的是别人,又或者谈及的对象不是柳戟月,楚栖有千百种方式安慰他人,但唯独这次不行,一向善言会道忽悠人不眨眼的他几乎失语,张了张口却只道:“抱歉。”
明雅失笑道:“这有什么,我享受了许久的尊崇荣华,父亲与遥遥也同样。”
她确实早不为此失落了,甚至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在宫中的这些年里,我过得清净也有规律,淑妃刚来时还想搅些波澜,没过多久却也因为平静与一成不变而安分了。我们每次去请安,陛下不论待我、还是待她都是同样的态度,至多我比她多了些礼敬,但唯有一次……他仿佛变了个人。”
明雅回忆道:“他的心情万分愉悦,根本遮掩不住笑意,气色瞬间回到了脸上,就连看完敬王递上的折子后也破天荒地保持了好心情,甚至关心了一下我最近的情况,虽说我知道那只是顺口一问,却也极其惊讶。后来我问椿芽儿发生何事,他虽也不明所以,却道陛下是在收到一封信之后态度大变的,还嘱咐内宦将勾陈殿清扫出来,亲自去库房中挑选桌椅,差人整日不断地熏燃珍贵的香料。”
若说先前还不敢确定,话都讲到这份上了,楚栖自然再清楚不过,恐怕正是他给笔友“顾兔”回信说他要回京的那段时间……虽说早知晓也亲自体验过了这份隆宠,可在旁人口中说出来时,心中还是充斥着隐秘的欢喜。
“那时我便知道,能得到这份优待的,定是陛下真正在意之人,只是始终无从猜测。”明雅笑道,“直到那日,我听闻住进勾陈殿的人竟是敬世子,还以为自己猜错了,莫非勾陈殿不是‘椒房’而是‘牢房’?幸好没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