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远沉浸在美好的畅想中:结交蔡和春,借蔡和春之力成为豫王府的座上宾,然后把女儿送入豫王府……当今天子只有太子、韩王和豫王三个皇子,若是女儿得了豫王的宠爱,说不定他会成为未来皇帝的外祖父呢!
宋甜默然片刻,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见宋志远美滋滋尚在回味,趁机道:“爹爹,药库的备用钥匙给我用一下,我晚上得空了,去里面寻一些用得着的药材。”
宋家的生药铺是家传产业,就开在宋家前面的门面房里,药库则在生药铺后面的库房院二楼,距离宋甜居住的东偏院并不远。
宋志远为人精明,若是平常必定会追问原因的,这会儿沉浸在美好幻想中,随口道:“就在博古架上那个雕花匣子里,你自己去找,上面绑了标记。”
宋甜拿到了药库的钥匙,顺手把库房院子大门的钥匙也拿了,屈膝褔了福,便带着紫荆离开了。
回东偏院梳洗换衣罢,宋甜这才去后面上房给吴氏请安。
上房内热闹得很,宋甜带着紫荆刚绕过影壁,就听到上房里传来唱经声:“……百年景赖刹那间,四大幻身如泡影。每日尘劳碌碌,终朝业试忙忙……”
紫荆凑近宋甜,低声道:“姑娘,太太又召集姑子唱佛曲了,怪不得人都说咱们太太是大善人呢!”
宋甜瞅了紫荆一眼,竟不知这丫头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反讽。
她抿嘴一笑,湘裙款摆,缓步向前。
元宵掀起了明间门上的锦帘,宋甜走了进去。
罗汉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胖壮尼姑,正在宣唱佛曲——正是吴大太太介绍过来的王姑子。
王姑子旁边坐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清秀小姑子。
吴氏、吴大太太、张兰溪和魏霜儿散坐在房里,都在听王姑子唱经。
王姑子刚宣讲到“功名盖世,无非大梦一场;富贵惊人,难免无常二字。风火散时无老少,溪山磨尽几英雄”,便见门上锦帘掀起,一个生得美丽纤弱的少女走了进来,猜到是宋家大姐儿,心中一惊,忙收敛心绪,继续唱劝善的佛曲。
宋甜含笑上前,给吴氏和吴大太太请安,落后又向一边坐着的二姨娘张兰溪和三姨娘魏霜儿褔了福。
吴氏正听得入神,摆了摆手,示意宋甜先在一边坐下。
待王姑子唱完佛曲,宋甜见中秋和元宵用托盘送了茶点进来,便亲自在八仙桌上摆好,请众人吃茶。
见王姑子还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子过来,宋甜特地送了一碟素馅玫瑰饼和一盏胡桃松子泡茶过去。
王姑子看着宋甜,笑眯眯道:“这位小菩萨可是贵府大姑娘?”
吴氏还没说话,魏霜儿便道:“可不是么,你看她长得多像她爹爹!”
魏霜儿两日未见宋志远了,甚是思念,居然开始在宋甜脸上找与宋志远的相似点了。
这话宋甜很不爱听,当下便道:“我长得更像我娘。”
魏霜儿急了,指着宋甜的鼻子让众人评理:“你们看,大姑娘鼻子像不像老爷?都是高高的鼻子肉肉的鼻头!”
宋甜可不爱听这话,她总觉得爹爹的狡诈狠毒好色胆大是胎里带,生怕自己像爹爹,将来生个孩子也像外祖父的性子,正要反驳,张兰溪笑着打圆场:“老爷是宛州城的美男子,以相貌魁伟富有男子气概出名,大姑娘一个娇滴滴的深闺小姑娘,怎么能说她长得像老爷呢?名声传出去,怕是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
魏霜儿一时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这两日宋志远不知道浪到哪里去了,整整两日没回家,别人都没事,只有她是受不得这相思之苦的,只要开口说话,必定要带上宋志远。
吃罢茶点,众人围坐说话。
吴氏问王姑子:“王师父,我听说你们法华痷求子很有效验?”
王姑子缓缓道:“效验倒是有,只是须得沐浴焚香,在佛前感受佛光,有佛缘之人才得因果。”
吴大太太忙道:“既如此,三妹,你还是往法华痷走一趟吧,持心虔诚,说不定回来就能有孕,给宋家诞下承继家业之人。”
魏霜儿爱凑热闹,在一边撺掇道:“太太,咱们镇日在家无聊,不如出去走走。”
张兰溪一向形同寡居,也盼着能怀上身孕,聊解寂寞,当下也出言劝说:“太太,我也听说过法华痷求子的名声,咱们去拜拜吧!”
吴氏沉吟了一下道:“既如此,为了宋家子嗣,我们姐妹说不得要走这一趟了,二娘、三娘也都一起去吧!”
她看向宋甜,温声道:“正月二十是先太太的忌日,大姑娘也跟着过去,在菩萨面前给先太太上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