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依偎在金太太怀里,泪光闪闪,心中道:舅舅舅母疼我,这骨肉至亲是真的亲,可是我爹对我却是待价而沽,豫王的父皇对他那才叫狠呢……
第二天是金海洋的休沐日,他亲自套上马车,预备陪着谢丹和宋甜往书院街逛街去。
金家是金太太管家,她拿了两个装碎银子的荷包,一个给了谢丹,一个给了宋甜,板着脸道:“一人给你们三两银子,不够花了就问金大郎要。”
金海洋是独子,名海洋,字子润,不过行伍中人没那么讲究,街坊都叫他金大郎。
谢丹和宋甜一左一右搀扶着金太太,齐齐笑了起来。
金太太长得比实际年龄显老,再加上既有抬头纹,又有法令纹,而且不爱笑,因此带着几分刻薄相,其实最是善良宽厚体贴。
谢丹和宋甜由金海洋陪着,整整逛了半日,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满载而归。
谢丹为她的两只爱猫买了一对银铃铛,还买了抹脸的莲花香脂和涂唇的玫瑰香膏。
宋甜买了十方扬州白绫挑线帕子,十方扬州绉纱帕子,一盒二十四色丝线,另有一箱子新书。
姑嫂俩都心满意足,在马车上说个不停,宋甜送了谢丹四方白绫帕子和四方绉纱帕子,谢丹送了宋甜一盒蜡梅香脂。
马车驶入王府后巷不久就停了下来。
谢丹一边问金海洋“到家了么”,一边掀起了车帘,却“咦”了一声。
宋甜知道谢丹惊讶的原因,不禁抿嘴笑了,抬眼向车窗外看了过去,却见金海洋在大门口与一个小厮说话。
这小厮细眉细眼,清秀可喜,不是琴剑又是谁?
琴剑也看见了车窗内的谢丹和宋甜,认出了宋甜正是他随着王爷见过两面的女孩子,当下仗着自己年纪小,笑嘻嘻问金海洋:“金百户,这两位女眷——”
金海洋含糊道:“是拙荆与舍表妹。”
琴剑似乎很了解金海洋家的亲眷关系,眯着眼睛笑吟吟道:“是金百户姑母家的表妹么?”
金海洋含糊答了两句,命车夫把马车赶进大门内,自己则敷衍着琴剑。
宋甜和谢丹下了马车,先去见金太太。
谢丹快言快语:“娘,方才那个小厮瞧着甚是大胆,到底是谁家派来的?”
金太太正在衲鞋,闻言道:“这是豫王的贴身小厮,是来寻你爹爹的。”
宋甜却想起了前世琴剑的结局,心中惨然——前世豫王中毒而亡,琴剑为他报仇,当场刺死了蔡春和,然后自尽而亡……
宋甜午睡罢起来,见金太太还在衲鞋,便凑过去道:“舅母,你这是给谁衲鞋?”
金太太把针尖在鬓角抿了抿,道:“我给你做一双大红素缎子白绫平底鞋,鞋尖上扣绣一对金凤凰。”
宋甜嘟囔着道:“原该我给您做鞋的,还累得您费眼费手给我做……”
金太太笑了:“你的针线活,我可是知道得很,可不敢抱希望!”
宋甜读书识字知书达理,针线上却不行,顶多能绣方帕子。
宋甜不禁微笑。
其实前世她嫁到京城黄太尉府后,镇日无聊,再加上黄连在家爱穿家常衣服和千层底布鞋,常命宋甜去做,因此宋甜针线活倒是大有进步。
宋甜正陪着金太太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似乎是她爹宋志远的声音,起身去看,却原来是金云泽陪着宋志远过来了。
宋志远是来接宋甜回家的。
第8章 佛曲声里各逞心机 吴氏见计谋……
父女相见,各自无言。
宋志远满面春风,分明是有喜事的模样。
宋甜见她爹开心,心中狐疑——根据她的经验,宋甜总觉得若是她爹开心,那这世上定会有一个好人不开心了。
回到宋府,宋甜下了马车,没有立即回后面,而是随着宋志远去了书房。
宋志远嗜甜,一坐下就吩咐宋竹:“浓浓地点两盏蜜饯金橙子泡茶送过来。”
待宋竹出去了,宋志远见宋甜目光炯炯看着自己,不由笑了:“大姐儿,怎么了?”
宋甜直截了当问道:“我瞧爹爹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喜事么?”
宋志远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想和人炫耀,只是这件事还不能让外人知道,宋甜一向嘴严,和她说说倒是无碍,当下便道:“明日豫王府长史官蔡大人在府里宴客,蒙蔡大人青眼,你爹我也接到了蔡大人下的帖子。”
他实在是太得意了,忍不住卖弄道:“就连知府江大人,都没有接到蔡大人的帖子。”
宋甜闻言心里一惊——前世她可没听说她爹与蔡和春交好。
难道她爹其实跟蔡和春有交往,只是她不知道?
蔡和春那个人,从来不理会对他没用之人,爹爹对蔡和春能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