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问了数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突然,便听到对方说了一句:“你来圣焰教,是不是有韩家的原因?”
问的时候,照样是两声不高,但清晰可见的敲击声。
夏云纱哪里意识得到,自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说话的惯性已经被驯服了。
已经习惯了对方敲击的时候回答实话,且这种简单的是与否选择问题,她的防备机制根本就来不及做反应。
脱口而出便是:“是!”
说完夏云纱便意识到了不对,但对方却笑了笑:“是不是想告诉教主韩家灭门惨案的嫌疑人?”
夏云纱连忙捂住嘴,但其实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她直接回答了。
先前那些看似毫无作用的小问题,已经足够让对方这种套问高手传来出完整的逻辑链。
夏云纱的缄默在对方这里,几乎等于大声的承认。
接着对方最后又问道:“老教主提前回来的原因,也是你师父手笔对不对?”
夏云纱眼泪都出来了,惊恐的看着声音传来的那方。
她不明白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对方为何会如此笃定。
却听到对方穿来一声嗤笑,显然对她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也了然于心了。
因为先前所问的问题中,已经确定了这傻乎乎的小丫头,如今的行为几乎是被门派长辈一指一步的牵着走。
而要确定这样的事实,却并不需要什么敏感的问题。
夏云纱再不敢说话了,她心里害怕得狂跳。
虽然这些问题,原本就被授意要适时的传进魔教教主的耳朵里,但却不是以这个方式。
便是夏云纱再傻,也明白说到这份上,他们师门甚至都算是暴露了。
她连忙想要否认,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她是真的怕了对方了,再不敢随便的跟他说一句话。
然而就在此时,死牢外面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接着牢门被踹开,走廊幽暗的灯光稍稍传了进来,夏云纱连忙看向自己旁边的牢房。
便看见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对方已经离开了死牢。
她害怕极了,来人却已经砍断了牢房门还有她脚下的铁镣。
一把拉起她:“快走!”
对方身上穿的是圣焰教的教服,甚至夏云纱觉得对方还有点面熟,便是她白日里被扔进来时,见到过的狱卒。
圣焰教才回归中原数月,便被渗透到了这个地步,可见其可怕。
但出来之后,前路却不是一路通畅的。
夏云纱也不记得自己如何迷迷糊糊的逃下山的,只知道一路上死了好多人。
那些救她的,保护她的,都在突破圣焰门层层的武力和陷阱中死了。
她虽然是江湖中人,但还是第一次看到死这么多人,原本就惊慌无比的她此时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甚至她逃跑的途中,渐渐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方才死牢之中套她话的是魔教的人,那么现在这一幕是不是也早已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终于突破了吊桥,夏云纱被两位陌生的高手护送出了合围之地。
其中一个暂时松了口气:“应该已经逃出来了。”
“不过不要大意,他们随时会追——”
话音未落,那人喉咙上便插了数枚花瓣,血液迸溅开来。
另一人连忙护着夏云纱防守,整个人却突然陷入地底,等反应过来,大半个身子已经不在地面上。
两个穿着红衣的护法出现,他们身上的红纱在夏云纱眼里,仿佛把今晚的月亮都染成了妖异的腥红。
景护法手掌一合,那陷于地底的人浑身便仿佛受到一股巨力扭动,瞬间整个人扭曲变形,七窍流血,没了声息。
夏云纱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根本不敢看眼前这一幕。
她预料到了,其实在出来的那一刻已经想到了。
如果一切尽在魔教的掌控之中,又怎么会放任他们逃跑?
他们的层层突破,不过是被魔教吊着,尽可能的引出更多的叛徒而已。但她还是拼命期待自己能逃出来。
果然,不知何时,面前的枯树上又出现了三个身影。
便是除了使花瓣和钻地术之外的司徒琸,梦琉璃,还有老护法了。
三人从树上下来,红衣在亮如白昼的明月下越发鲜明。
司徒琸看了眼夏云纱,眼中不掩笑意:“区区一个普通弟子,对方的反应倒真让本座惊喜。”
四位护法也不可置信:“为了营救她,圣教内的钉子怕冒头了大半吧?”
“圣教可与四门八派不同,咱们退居西域二十年,要经营成这般,需要多大的成本和谨慎?”
“如今为了这个小丫头,幕后之人竟舍得尽数舍弃,看来此女身份,确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