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凉躺下来享受美人伺候的时候,韩未流直接跑上了裴家无人的后山。
一直脱离人群良久,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停了下来。
接着就暴怒道:“出来!”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韩未流耐心用尽:“叫你出来,孤魂野鬼,好色之徒,躲在别人身体里行轻薄之事,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
“吵什么吵?”韩未流听到自己脑子里有个声音,无比清晰又无比诡异。
对方有些懒洋洋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猛兽刚刚捕猎完,爪子上还滴着血,漫不经心的打盹的感觉。
虽然暂时没有攻击性,却足够让人心惊胆战,脊背发凉。
“你到底是谁?”韩未流压抑自己心里的惊骇,问道。
“我是谁?”对方嗤笑一声:“因为你个废物太没用了,既无法报仇,也承担不了灭门之痛,更没办法接受自己害死全家的事实。所以便把一切甩给了我。”
对方的声音仿佛尽在耳边,又一下下的鞭挞着韩未流的灵魂——
“不过你放心,我与你不同,我不会如你这般懦弱逃避。那些仇人,我会一个个尽数杀光,剥下他们的皮寝之,不用靠你这个废物。如果你还想报仇,就别妨碍我,识相的把身体彻底交给我,自己躲在角落里哭吧。”
韩未流闻言差点没气死,他何曾逃避过现实?
灭门之痛固然难捱,其中因果或许是自己牵连而来固然难以接受,但他何时推卸退缩过。
稀罕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孤魂野鬼说三道四?
可韩未流心里却知道,对方开口那时他便心知肚明了,就如同这个【韩未流】不会认错自己一样。
他也不会错认对方。
韩未流低声道:“怪到近日以来,我身上屡屡出现怪象。怪到有时视线错位,甚至身不由己。”
身体里的【韩未流】冷笑:“所以你蠢,等到你报仇雪恨,或许仇人们全都寿终正寝了。”
韩未流被他一口一个蔑视激得火大,也不知道这莫名冒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为何这般不可一世。
便反问:“你说得仿佛自己有所成就一般?是你杀了一个仇人,还是哪条阴谋的线索被你找出来了?”
“……”【韩未流】轻蔑一笑:“若不是你占着身体,整日里碌碌无为,那江曹两家的人早被我屠戮殆尽了。”
韩未流点了点头:“所以就是没有了?”
“那是因为我那时还身不由己。”【韩未流】语气颇有些恼羞成怒:“但凡我能自由一刻——”
“你莫吹牛,我自己的功夫自己清楚。”韩未流道:“直接上去单打独斗,莫说江曹两家,但是江逊一个人便能将我拿下。”
【韩未流】:“……杀人可不一定得正面武斗。”
“若是用毒,先不说如何确定他们会做哪个位置,饮哪壶茶水。便是能成功,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反倒全了他们身后名声,这是我绝不愿看到的。我要让他们的罪行公之于天下,受天下人唾骂而死。”
【韩未流】耻笑他:“所以裴家那三个,如今还是体面而死,风光大葬?”
“你是被那女人给哄傻了。”【韩未流】嘲讽道:“天下人如何评说,与你何干?你我如今身负血海深仇,杀尽仇人才是要紧之事,至于如何死,死后又如何,自去地下与韩家祖宗们掰扯。”
“我只要用仇人鲜血,来洗去韩家灭门之耻。”
韩未流觉得自己跟对方谈不拢,若真不管不顾,那么韩家先人苦苦经营百年的名望又算什么?
韩家已经遭遇过一次无妄之灾了,至少得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不能无辜死去,最后还落得无数骂名。
但对方的想法自己也不是全然无法理解,因为最初得知满门被灭之时,不顾一切的疯狂还有父祖从小所训的理智也拉扯着他。
可在裴凉杀掉裴家父子,执掌裴家,在灵堂之上以弱势轻描淡写的将江曹两家扇得头晕目眩,尤其一点代价不用付出,却使得江家家宅不宁,数十年经营的虚伪名声毁于一旦,沦为江湖笑柄的时候。
在复仇路上孤立无援的韩未流,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些原本实力上遥不可及的仇人,撕开表象,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只要手腕得当,掌握足够的情报,利用得恰到好处,就可以想让他们生则生,让他们死则死。
可以说裴凉替他推开了一扇原本挡在自己面前,密不透风的绝望大门。
这让韩未流变得理智清醒,疯狂和理智当然渐行渐远,但那已经被割裂出来的存在,却是塞不回去了。
韩未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这家伙纠缠,便转移话题道:“你方才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