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的纷杂思绪,在这一刻沉淀了下来。
自从简绎离开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这近二十天的时间,过得仿佛比过去二十年都要漫长。
就算他努力把简绎从脑中摒弃,可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仿佛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无法切除,一想到简绎有可能要躺在别人的怀里巧笑嫣然,他就无法呼吸。
这几天的痛苦挣扎,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他放不下简绎。
其实,在决定让简绎一起过来给老爷子拜年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放不下,那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忘掉,从头开始吧。
这两天来的屡次试探,也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台阶下,让自己的退让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但是,简绎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用意,反倒避嫌得很,小心翼翼地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这到底是简绎再一次的欲擒故纵,还是她早就有了新欢,不愿意再复合了?
一想到这里,宋寒山忍不住有点烦躁了起来。
“我想过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一点,“我吃过没有亲生母亲陪伴的苦,不想让忻忻走我的路,而且,爷爷也很喜欢你,这样的状态我不想打破,我们俩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简绎懵了一瞬。
什么意思?宋寒山这是打算原谅她过往的一切,和她复合了?她要重新做回宋太太,又能和简一忻朝夕相处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我们俩不离婚了?”
宋寒山不太自然地点了点。
“等一下,”简绎捋了捋自己思绪,又惊又喜,眼里仿佛燃烧起了一簇火苗,“你是相信我说的那个灵魂的事情了?以前那个简绎不是我,我没干过那些脚踏三条船的事情,也没有故意算计你有了忻忻,是不是?”
宋寒山的脸色一僵,好半天才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在意,也不想追根究底了。”
简绎呆了半晌,眼中骤然亮起的火苗,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只是为了忻忻和爷爷才想着要和我重新在一起,对吗?”
宋寒山沉默了片刻道:“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简绎定定地看着他,很久没有说话。
夜深了,初春的寒风料峭,从树梢掠过,在脸上刮过,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骨寒意。
简绎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车门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力气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她很想毫无顾忌地点头答应,然后重新和宋寒山回到婚姻的起点,一家三口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
然而,她知道这不可能。
她从前的事情,将成为宋寒山心头永远的刺,每次当两人亲热时,就会冒出来作怪,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这根刺就会成为折磨两个人的工具,无休止的指责和争吵会在不知不觉中累积。
这样的婚姻,注定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两人迟早会变成一对怨偶,对简一忻的成长,也没有什么益处。
这对宋寒山不公平,也对她自己不公平。
和系统无关,和宋寒山的选择也无关。
“对不起,宋寒山,”她轻声道,“我们俩之间有太多的问题,婚姻不能光靠儿子和爷爷维系,还有最宝贵的信任和爱,这一次我不想成为宋太太了,谢谢你的好意。”
宋寒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墅的。
当他行驶在霓虹闪烁的马路上时,他的脑中还是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他已经一退再退,几乎可以说是任简绎予取予求了,为什么简绎还是不满意?难道就一定要让他相信那个无稽的谎言吗?
作为一名理科出身的男性,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辞,但他都已经说了不再计较,这是他最后的退让,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应该再在这件事情上无理纠缠了吧?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简绎已经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这个念头一起,宋寒山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抽疼了一下,几秒之后,这一丝疼痛渐渐放大蔓延,空气也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稀薄,他的胸口被挤压得仿佛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
大过年的,街上几乎没有车,往日拥堵的申城街头一路畅行无阻,宋寒山把油门踩到了底,一路狂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那噬人的窒息感、摆脱身体里如骨附蛆般的痛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有警笛声响起,有人在车旁朝他做着手势,示意他停车。
宋寒山终于松了油门,靠边把车停了下来。
车窗放下后,戴着头盔的警察严厉地训斥道:“驾驶证!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你飙车?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