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乃申明大义之举,此时从高通口中提及,却是讽意十足。
“高大人,如果可以硬气,谁愿意受气呢?谁不想有气就出,不服就揍呢?审时度势,忍气吞声,远比肆意妄为更难。”
高通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的呢,趴着走确实比站着走要难多了。”
向振元气,“你——”
景熙帝扫了他一眼,道,“如若一个女人的婚嫁,上升到了两国交战与否的高度,你们不觉得过于儿戏了吗?”
“皇上,无论如何,当以家国为重啊。”这话暗示景熙帝不要有私心,他应该清楚一个女子和一个国家的安稳,孰轻孰重?
景熙帝问,“你们觉得牺牲一个女子,避免了一场战场,很划算是吧?”
以向振元为首之大臣们说道,“臣等以为,何必为了一介女子大动干戈?”舍一人,换大周十几年,即使只有几年的平安,那也是值得的。
“刀子没割到你们身上,你们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顺宁侯陈敬元冲着一群叫嚣得最狠的大臣冷哼一声。
李御史道,“顺宁侯此言差矣,若是南昭国看上的是我女儿,为了大局,臣以及臣的女儿定然会欣然应允的。荥阳县主身为国公之女,更应懂得奉献之理。”
顺宁侯:???这是什么虎狼之语?沈国公挖你家祖坟了?凭什么让人家的独苗苗牺牲?
高通气得不行,“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景熙帝说话了,“正因为你们有这种思想,所以如今我为君,尔等为臣为民。”
“你们想过吗?今日是沈家女,明日是不是就轮到刘家女王家女?今日可以是人,明日就可以是物,后日是不是就得割地?今日舍一人,明日舍一城,大周将永无安宁之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就在这时,郑渊骇然,他发现了,景熙帝竟然有对南昭用兵的心思!
怎会如此?难道他不知道,冬天不宜用兵,加上大周目前的国力,这一两年内最好别大规模用兵吗?
不好,塔木危矣!
“话说如此,可是我们大周若拒绝了南昭联姻的请求,恐怕南昭会对我国南境用兵。”向振元无奈地道。
景熙帝大掌往龙椅上一拍,“哼,他想战,那便战!便是他不用兵,朕也要攻打南昭了!”
向振元大惊,“皇上,万万不可啊!”
随着向振元的呼声,和他一个阵营的大臣也连忙劝道,“皇上,你不能如此专断独行,穷兵黩武啊。”
景熙帝站了起来,“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多言。那便做好分内之事,就是对大周最好的贡献了。”
他赵默,不是忍气吞声得来的天下!
国与国之间,忍,只会让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
景熙帝一声令下,大周朝堂开始快速运转,征兵调粮,一切皆以出征的大军为重。
“爹,如何了?”郑少航驾着马车来接人,但随着大臣陆续从金銮殿走出,他感觉到不对劲。
郑渊冲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回去再说。”
在马车上,等郑渊将景熙帝欲对南昭用兵的决定一说,郑少航也大吃一惊。建立大周以来,当今甚少用兵,即使边境四邻偶有摩擦,大周都是防卫为主,甚少大规模反击。他完全没想到景熙帝这次竟然会选择在冬天出征。
“塔木王子那里?”郑少航问。
郑渊朝远处的城门凝目,“管不了了,也来不及了,如果老夫所料没错,塔木此时应该已经被皇上派人抓起来了。幸亏我们谨慎,没露多少痕迹,扫尾的工作你务必做好。”
“是!”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我们还是太低估了沈繁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郑渊摇了摇头。
郑少航沉默,他此时分不清景熙帝到底因何而出兵了。
四方馆,南昭使臣暂居之地
此时塔木颇为悠闲地喝着小酒听着曲儿。
今日大周举行朝会,大周的君臣们会在朝会上就他上次提议的联姻一事统一意见,下午就应该会派人来通知他结果了。
这两日内,京城里的纷纷扰扰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一如他所料的,大周人中,赞同联姻的占了大多数。这片土地的人,向来有个好习惯,叫少数服从多数。只怕下午,大周就会给他传来好消息了。
对此,他乐见其成。打从内心里,他也不愿意大周拒绝他联姻的提议的。如果他们拒绝了,为了他以及南昭国的面子,他们少不得要出兵威慑一番。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大周有大周的问题,南昭也有南昭的困难啊,要不然也不会有议和一事了。他本人是好战分子不想议和不假,但他也知道此时并非最佳开战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