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有清风(15)
岳甯坦然道:“没错,我师父便是黄钰,我本不想告诉你,是你自己偏要听,我也是逼不得已。”
她见萧珩面色果然变差,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生气,又不是她自己主动贴上去,他凭什么给她摆脸色看?遂冷声道:“你不欢迎我,那就滚,我不想看见你了。”
她面色倏地沉下来,望过来的目光似寒风利刃,哪里还有方才的浅笑嫣嫣。萧珩心乱如麻,哪里愿轻易离去,他深知此别即是天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岳姑娘就心如刀割。
“岳姑娘……”哪料到话犹未尽,岳甯便一剑刺向他,她正在气头,不知怎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念起以前萧珩的好,愈觉得他没有以前好,下手更不留情。
萧珩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堪堪避过去,衣服却划烂一道口子,剑锋差一点就划进肉里,岳甯剑势愈快,萧珩不敢还击怕惹她怒意更盛,只能勉力躲去身前的剑影重重。
他的外衣几乎成了一件碎布,露出中衣来,岳甯下手更狠,横剑复削,快如鬼魅,萧珩身上登时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虽不重,看着却狼狈的很。
最后一剑架至他脖颈处,擦着他的皮却不进分毫,岳甯冷眼看他,“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她收剑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杏花林中。萧珩却想她当真是绝情,他分明什么都没表露,她就已把他拒之千里,苦笑一声又尾随而去,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见她并未离开金蚕派才放下提着的心。
萧珩在床上辗转难眠,时而是岳甯冰冷的眼神刺过来,时而是她低头把杏花放入他掌心的温柔。
对了,那花呢?他登时腾身坐起,赤足下地就去找袖中的杏花,可他翻遍衣服都没寻到,兴许是在林中便掉了,难言的失落挤压的他更难受。
萧珩随意披上外衣便打算去外面走走,他一人独自走在明月下,走着走着恍了神,再回神不知怎的就到岳甯住下的院落门口。
门扉半掩,可以看见屋里的烛光,她也还没睡。萧珩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听着她细微的走动声,悬在门前的风铎叮铃清脆的碰撞声,焦躁的心慢慢平静。
他在门前坐了很久,待里面烛火熄灭,才起身离去。
岳甯哪会不知他在门前,只是现在她无心理会,方才十二回来告诉她,无缘谷三位长老已回门派。
岳甯心中一恨,前尘旧事涌上心头,打定不日便去建康。
第二日天未亮岳甯就动身,刚出院门就见萧珩立在一旁,身上沾着露水,他见岳甯看也不看他就走,似真要离开,忙急声追问:“岳姑娘,你要走了?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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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应该不更
第十章
他追在岳甯身后道:“倘若是因昨晚之事,岳姑娘,只要你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你无愧于心,就算你是魔教中人又如何?”
可岳甯转身道:“若我真做尽恶事,手上人命多如猪狗,可我问心无愧,你又要如何?”
萧珩伫立原地,她的话盘旋在耳边,如果岳姑娘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他神色微黯,他能如何?他又能如何?
岳甯却觉他果真在犹豫,从前的萧珩根本不会犹豫。她心中已有定量,道:“和我去建康。”
她要他亲眼看见无缘谷上下七十九口人命丧黄泉,要他看清楚无缘谷是怎么覆灭,要他看清楚她也绝不是好人。
届时,也算是帮他报了仇,他要走要留,全凭他自己,岳甯却不愿再靠近他了,这一世他们各有各的路,最好两不相干。
萧珩顿时喜上眉梢,眸中柔情毕现,也不问缘由,只道:“我去和师父说一声。”得了岳甯应允就匆匆去告知柳信言,只说去建康看望朋友,柳信言也是过来人,他面带喜色,眉眼温柔,稍加思索就想起昨日与他同行的女子,也不点破,还道爱徒情窦初开,将身上的一袋银子都给了他去。
柳信言不知他这爱徒一去,从此再无归期。
扬州离建康约莫两天脚程,两人一路策马加鞭,赶在天黑前到了镇上的一间客栈,打算在此歇息一晚,由小二牵了马,他们甫一进门,霎时几道灼热的目光掠过萧珩,黏在岳甯脸上。
萧珩沉下脸,冷厉的朝那几个壮汉瞪去,那几人看他们势单力薄,并不惧怕,反而眼神更大胆肆意,其中一人还出言调戏,污秽粗俗,浑然不知死期快到。
岳甯本欲动手,把那几人全部杀了便是,却见萧珩猛力一震,桌上的筷子飞射而出,那人痛呼一声,那根筷子生生穿过那人的掌心,顿时血流如注,萧珩冷道:“再管不好那张嘴,射穿的就不是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