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番外(97)
曾墨像交待后事一样,一件件一桩桩,悉数交待清楚。
“宅子、土地,全归你所有。王爷答应过我,会着人负责你们的安危,保你们安全无虞。”
天色渐暗,两人面对面说话,却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林冰琴大脑短暂的空白之后,内心的某处忽然就被揪了下。
曾墨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像温热的水流慢慢流淌。
他在交待后事,用一种平静随和的语气。
死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
“生的概率是多少?”林冰琴忽然问道?
“什么?”
林冰琴换了一种问法,“你不是说任务凶险么?有可能会死,我想问,生的可能有几成?”
“想听实话吗?”
林冰琴不耐烦,“废话!”
须臾,曾墨回答:“没有。”
林冰琴哑然,半晌问道:“你,你是说,你必死无疑?!”
曾墨重重地“嗯”了声,“娘还不知道,你别告诉她,她经受不住。”
天已经完全黑了,曾墨慢慢站了起来。
真正要走的时候,他才发现内心有多么的不舍。
像割心剜肉一样,心脏剧痛。
他双臂向前一伸,将坐在床上的林冰琴抱进怀里。
柔弱无骨,绵软馨香。
他眷恋不已地嗅闻她的发丝,沉重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耳畔。
直到这一刻,曾墨才惊觉自己要彻底失去什么了。
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悲伤在他周身漫延。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像是要嵌入自己的血肉里。
“欠你的,只能,只能下辈子偿还了!”
哽咽而绝望地说完这句话,他猛地松开她,大步昂扬,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第50章
林冰琴短暂地怔愣几秒,在他走至门口处时,她脱口而出:“走吧!”
音色平淡,听不出有任何的情感起伏。
悲怆难抑的曾墨在听到这声“走吧”之后,情绪莫名被抽离,他突地止住步子,身子回转,低声问了句:“什么?”
林冰琴再次重复:“走吧。”声音里竟然蕴含了一丝丝烦燥之意。
像是在沸腾的热水里注入了一块冰,曾墨满腔的生离死别,卡在了这一瞬。
林冰琴的口吻太生冷了,这即是生离也是死别,昨夜两人还缱绻悱恻,今日便要生死别离。任谁也会生出几分不舍和眷恋,可林冰琴竟然能用如此平常的语气说出“走吧”这两个字。
像是经历过漫长的苦难,终于要解脱了一样。
曾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仿佛在等待一句可以令他暖心离开的话。
很遗憾,没有。林冰琴在停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发出那两个音:“走吧。”
烦燥之余还多了丝急迫。
曾墨胸口像是有什么被堵住了,呼吸困难凝滞,他忽地抬起步子,置气般冲出了院子。
星辰及时跟上,彩叶则进了屋子。
点燃蜡烛,彩叶回身去扶林冰琴的身子,“夫人,您需要点儿什么?”她眼睛扫到林冰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极小声极小声地问道,“夫人,疼吗?”
林冰琴心绪复杂,她没有多想,只敷衍道:“不疼。”
彩叶只当她是不好意思,遂小心问道:“夫人睡了一天,饿吗?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是有点儿饿,但林冰琴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她摇摇头,“给我拿纸和笔吧。”
彩叶殷勤地拿来了纸和笔,双手托着,问:“夫人,放在哪里?”
林冰琴左右一扫,眼神落到桌子上,“还是放到桌子上吧。”
她披了外袍下床,“端盆水,我要洗漱。”
彩叶放下笔和纸,去外面端了盆温水进来,侍候林冰琴洗漱。
洗漱完,林冰琴将糟乱的头发随意拢在脑后,人便坐到了桌子前。
执笔,绘画。
她心情糟乱的情况下,喜欢用绘画来转移注意力。
信马由缰,像是无处发散的心情,挥毫泼墨到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找回自己。
她是打算有朝一日离开曾墨的,但绝不是现在这种,他突然说要走,而且是死别的一种方式。她对于他要去做什么样的任务是无能为力的,她穿越时空而来,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懵懂无知。
无法掌控曾墨的未来。
他要死,她无可奈何。
但“死”那个字传入耳际的一刹那,她内心不可抑制地揪了下,揪疼。
继而便是无措。
习惯了有他,万一他不在了,她要怎么生活?
这个问题涌入脑海。
彷徨无助席卷了她。
她画形态各异的花,鲜艳盛开的,含苞待放的,充满生机的花骨朵,一朵朵一簇簇,争奇斗艳,但却给林冰琴带不来任何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