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28)
宇文瑄,二十有余,是辽国皇后宇文瑶的胞弟,也是皇帝耶律真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与耶律真情同兄弟。耶律真继位辽国皇位之后,便封了他一个侯位,虽然他在朝廷之中没有具体官职,并且常年在别国游历,但他深得皇帝的信任,又是皇后的亲眷,辽国朝堂之上,没有人敢看轻他。据说,耶律真想给他更大的爵位和官职,把他留在身边效力,可是都被宇文瑄嫌麻烦婉言谢绝,因此现在的他只是顶了个虚爵。不过,由于他风流倜傥,家世出众,辽国的许多女子都倾心于他,凡是有他出现的场合,围观的女子总是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他向来不拘小节,而且对楚国的诗词和人文格外钟情,所以这一年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楚国历练。而庆隆当铺,只不过是他在扬州的一个据点而已,也是顺便帮耶律真收集信息的情报点。
那日他在闹市摆擂台,也只不过想寻找同道中人,却没想到一个女子拔得头筹,还出了一个上联考倒了自己。辽国的女子多半喜爱马匹和武艺,对南国诗词不屑一顾,他心中总觉得还是楚国的女子容貌清丽,腹有诗书气自华,容易让人倾心,就像她一样。
严小陌,他低低念出这三个字,的确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苏桃夭推荐自己成为霍琛的谋士之后,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看见他,只是偶尔会在房中收到他的信鸽,信鸽带来他的纸条,上面往往只有寥寥几个字,许多细节性的问题呈列其上,征求她的意见。她本也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答应了,便也费尽心力,尽量提出一些有建设性的观点回信给他。
霍琛原来飞鸽传书给她,倒不是真的希望她提出什么意见来,一个女子的意见本来自己也不放在心上,之所以这么做也都是想逗逗她而已,却没想到苏桃夭的回信虽然字迹模糊,但条理清晰,对许多问题的看法竟然与自己不谋而合。因此他也认真起来,真的将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写于纸条上,让鸽子传消息给她。
柳氏再不复从前地位,现在每日只待在从前的房间里,虽然衣食用度不缺,但与世隔绝,不得出房门半步。苏仁有生意要处理,家中杂事便都落在苏桃夭身上。
她征求苏仁的意见后,解了苏灵玉的禁足,给她重新请了一个老师,来指导她琴棋书画,从前虽然也曾学习,但柳氏惯着她,灵玉也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学习效果并不理想。而桃夭请来的老师是个老夫子,从前是给官宦之家的儿女教学的,教导过的娇蛮公子和小姐无数,在扬州颇有名声。夫子的态度严格,对学生的要求极高。苏灵玉在他的教导下学习,诗词歌赋、礼仪乐器,样样都任务繁重,每日都得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慢慢的,任性刁蛮的性格开始有所收敛。
苏凌风依旧在学堂上学,白天也并不在家。
她掌管账房以来,辞退了几个行事刁滑的杂役,重新买下了几个憨厚老实的仆人,家中经过整顿,终于变得气象一新,再不复从前柳氏掌管时的混乱状态。
霍琛这几日没有出现,除了上次桃夭明白拒绝的态度,却是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事。楚国皇帝霍齐,突发奇想来了扬州微服私访,五日前到达。安清王知晓他近日都停留在扬州,便把保护皇帝的重任交给了他。
霍齐是他的堂兄,年纪比他大十岁,尚未登基时经常在安清王府走动,与霍灿和霍琛都很熟稔,只是他登上皇位后,朝务繁忙,再加上君臣有别,来往才慢慢少了些。
此次出巡,霍齐并不想惊动各州府县,并没有大张旗鼓,且走的是陆路,霍琛在城门外等候时,只迎来了一辆马车,外加不多的几个侍卫,而马车上只有霍齐一人。
霍琛见到霍齐,连忙低头行礼。他环顾了一眼马车,低低说:
“堂兄这次来,未免带的人也太少了。”为安全起见,他并没有称呼他为陛下。
霍齐跳下马来,细细打量着这已经许久未见的堂弟。霍琛穿着一件黑色缎袍,袖口和衣襟上绣着木槿花的滚边,个子长高了许多,脸上也不再是从前稚嫩的模样,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翩翩少年。
他心中有些感慨时光飞逝,上前拍了拍霍琛的肩膀,笑着说:
“这几年边境安定,朝政也算清明,我也就是来看看扬州的风景,堂弟不用太过担心。”
霍琛只得抱拳,低低道:“臣定拼尽全力,护陛下万全。”
皇帝笑道:
“我们兄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不愿暴露身份,在外称我为齐公子即可。”他省略了“朕”的称呼,接着说,“我许久不曾出宫,都快不记得外面平民生活的样子,这次来到扬州,定要好好体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