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19)
无论如何,这一世,她绝不会将自己送上门去给宋家人践踏。
满室皆静。沈广平登时气红了脸,一声‘混账东西’正要脱口而出,却听忽有人突兀地笑了一声,旋即赞道:“沈家二姑娘说得不错,倒省了老奴开口。”
说话的,正是那宫里来的宦官。
下聘的队伍中,当先一人立即跳下马来。
一张年轻的脸孔强压着火气,拱手的时候压得指节都咯咯作响:“吴公公,我等今日是来为辅国公世子下聘,您何出此言?”
一句话,将身份道了个清楚,隐有威慑之意。
吴公公面色不变,只摆手笑道:“原来是辅国公家的队伍,失敬失敬。”
他眯着眼睛,自顾自地与那人寒暄了一阵,又叹息道:“不是老奴非要从中作梗,只是这天家看中的女官,不可随意嫁娶。世子爷便是真要娶,也得待三年之后,沈女官自宫中出来,再行求娶。”
说罢,他又转身对沈广平拱手道:“沈大人,恭喜啊!寒木春华,一门双姝!沈二姑娘同得宫中青眼。明日辰时,沈家二女一同启程入宫!”
沈广平一听,脸上的喜色霎时褪了个干净。
他的目光在吴公公与面色不善的宋家人中巡睃一圈,又落在那数不尽的聘礼上,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吴公公笑着问他:“沈大人,双喜临门,您不高兴么?”
沈广平的嘴唇翕动了两下,一张脸孔扭曲了半晌,终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高兴。”
辅国公再是豪横,也不能与天家抢人。
宋家下聘的队伍很快便抬着聘礼原路折返,吴公公也带着那一列小宦官,出了沈府的大门。
待走得离沈家远些了,跟在吴公公身后,素来最得他喜爱的徒弟小敏子凑上了前来,压着嗓音问他:“师傅,这沈家大小姐不是落榜了么?怎么又选上了?”
吴公公捏着拂尘笑道:“你呀,虽然机灵,但到底还是嫩了些!这沈家二小姐可是得了崔尚膳青眼!那位女官的脾气你也知道,这每年进进出出多少贵女,到了她那处,有几个不是哭着出来的?”
他说着,也压低了嗓音:“崔尚膳背后是什么人,你我心里清楚。她看中沈家二小姐,我便再卖她一个顺水人情,托人将沈家大小姐一同选中,让她们姐妹一同入宫,互相扶持。”
“如此一来,不止是崔女官,便是那沈家二小姐,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也得谢我这份恩情!”
小敏子一听,眸光大亮,连连赞道:“高啊!师傅果然高明,奴才自愧不如!”
……
“一个劳什子员外郎,竟如此不识好歹!一头接了我家世子的婚书,一头又让女儿去考女官!沈广平他娘的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两头不耽搁!”
钟义絮絮骂了一路,直骂到辅国公府门口,犹不解气。
他一道嘴里不干不净地问候着沈广平八辈祖宗,一道跨下马来,正想往辅国公府里头走,这前脚还没跨进门呢,突然望见照壁后立着那自家平日里连房门都不出的世子。
霎时便是一愣,活像见了鬼:“世子,您怎么出来了?”
宋珽立在一副色调清冷的雪景寒林图之前,一身暗绯色的交领大袖长袍略显隆重,镶着玄色宽边的领口外,肤色冷白,似覆在梅枝上的冻雪,华艳冰冷。
他的目光越过镂空的照壁,落在门外暮气沉沉的下聘队伍上,神色冷淡,辨不出喜怒:“沈氏又将婚书撕了?”
“世子,您先回房,这外头风大!”钟义见他家世子脸色不好,愈发在心中将沈广平的祖宗骂了个遍。
一旁的杜元忠满头冷汗,忙摇手道:“钟侍卫,您有话可快说吧!世子爷都在这等了一个时辰了!”
钟义本就一肚子火气,被他这样一煽,当即咬牙怒道:“那个沈广平,真不是个东西!他一头接了我们的婚书,一头让两个女儿都去考女官!这下好了,两个都考上了!说是三年后再来娶,这还娶个屁!要不是世子爷身子……”
杜元忠知道他要说什么,忙掩口重重咳嗽了一下。
钟义不是个蠢的,他望了一眼宋珽透着病态苍白的面色,改了口,嘀嘀咕咕道:“要不是世子爷看中,就凭他这个德行,也想和辅国公府攀上亲家?”
宋珽的神色冷淡不动,钟义骂了一阵子,便也悻悻闭上了嘴。
宋珽待他彻底不吭声了,方微抬眸光,淡看向他:“骂完了?”
钟义摸了摸脑壳,嘿嘿笑道:“没有,但是世子爷不想听,属下可以忍着。”
宋珽不置可否,只漠然收回了目光,对杜元忠吩咐道:“备轿,去一趟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