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番外(18)
“确实是喜日。”是她与宋珽划清界限的大喜之日。
沈陶陶弯了弯唇,顺势拂开了侍女想为她上妆的手:“还是先去花厅吧,可别让父亲等急了。”
侍女忙应了一声,搁下了手中的东西为她引路。
两人行至花厅时,却见里头已坐满了人。
沈广平冷着张脸坐在上首,双眼布满血丝,眼下聚着两团硕大的青黑,似乎是一夜未眠。
他的下首分别是李氏与沈静姝,这两人昨夜似乎也睡的并不好,但看见沈陶陶进来时,眼底却又浮现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喜色。
她们不开口,沈陶陶也乐得清静,福身对沈广平行了个礼后,便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慢悠悠地吃着案几上的糕点。
一群人等了半晌,外头终于有了响动,是敲锣打鼓,喜气喧天的热闹。
沈广平‘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一道疾步往门外走,一道吩咐下人:“快,快将我那白毫银针泡上!”
还不待他出门去迎,门外的人便自己走了进来。
那人大老远就扯着嗓子道:“恭喜啊,沈大人,恭喜啊!”
声音尖细,颤颤拔高。
沈广平当即一愣。
迟疑间,人已行到了近前。
一看,面白无须,着一身暗红色圆领长袍,手上拿一把银柄拂尘,果然是个宦官。
他身后,一列年岁小些的宦官也紧跟了进了花厅,一同冲沈广平贺道:“恭喜啊,沈大人!”
沈广平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沈陶陶身上——难道这孽障还真考上了?
“这……喜从何来?”他的语声有些发颤。
宋家与宫中,他都开罪不起。
“您家的掌珠考上了女官,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啊!这不,老奴特地与您道贺来了!”他说着上前了几步,眯着眼睛拍了拍沈广平的手背:“这女官多少贵女里头才出一个,这份殊荣,难得啊!”
沈广平脑中哄哄直响,口舌发干,好半晌才哑声道:“是……是喜事。”他木偶般地自袖口里掏赏钱塞给那宦官,心中却想着宋家兴师问罪的情形,如嚼黄连一般有苦难言:“多谢公公前来……报喜。”
宦官不动声色地收了,又说了几句讨喜欢话,便拱手笑道:“不知哪位是沈静姝,沈大小姐?”
第9章 女官
沈静姝闻言,心中既惊又喜,忙上前福身行礼道:“臣女沈静姝,见过公公。”
那宦官满脸堆笑,眯起一双老眼道:“清丽端庄,秀外慧中,沈小姐不愧是宫中选上的女官,如今一见,果然不俗!”
沈静姝激动的两腮绯红,转过身对沈广平与李氏盈盈拜倒:“父亲,母亲,女儿考上了,女儿没有辜负您的栽培。”
沈广平忙搀起了她,李氏也上去轻轻握着她的手,以帕子缓缓拭泪。
一大家子和乐融融,倒衬得沈陶陶像个局外人。
下人们适时地将泡好的白毫银针端了上来,沈陶陶伸手接过一盏,五指微微收紧。
杯壁微烫,她的指尖却冰凉。
沈陶陶并不在意他们三人在她眼前演这场父慈女孝的戏,她在意的,是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许是看出了她面色不好,那宦官又转过身来看向她,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沈二姑娘吧?”他上下打量了沈陶陶一阵,那双眯着的眼里微微透出精光:“不施粉黛而颜如朝雪,国色天香,不外如此。”
沈静姝抿紧了唇,低头掩住眼底的一丝妒色。
沈陶陶却只是牵了牵唇,敷衍应道:“谢公公夸赞。”
他方才夸沈静姝不俗,轮到自己时,却只夸赞了自己的容色。只要稍稍往深处想,便知道这只是对落榜之人的安慰罢了。
那宦官见状,似乎还想开口,却听府门外又一阵喧闹。同样是敲锣打鼓,喜气喧天。
宫中来的一行人,皆是微微一愕。反倒是沈家人,或多或少都露出点心知肚明的笑来。
沈府大门被殷勤的小厮打开。
一大队骑着胭脂马,身穿大红色短打之人吹吹打打,满身喜气地涌进府来,几百双脚齐齐踩过,几乎要将沈府的门槛踏平。
扎着红绸的聘礼流水一般抬进府中,堆满了整个花厅。
沈陶陶慢慢自椅子上站起身来,抬眼向门外望去。
那深深浅浅的绯色随着人们的动作而汹涌起伏,似一张凶兽的巨口,转瞬便要将她吞噬殆尽。
举目所见,皆是血色。
她于袖中攥紧了指尖,顺着花厅缓缓往前,于照壁前立定。
在宋家人的目光中,沈陶陶微微抬起下颌,似一只濒死的鹤自泥泞中扬起修长洁白的颈。
“诸位请回吧。”她的语声虽轻,却凝定:“我不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