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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番外(276)

自己技不如人做了对照组,那怪得谁来。

一片赞誉声中,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沈国舅顺理成章地提出当予奖赏。

这回朱谨深终于出了声:“不必,儿臣不过做了分内之事而已,岂敢就讨起赏来。”

沈国舅笑道:“二殿下自然谦逊,不过臣有一个好主意,包管皇上和二殿下听了,都觉得妥当。”

皇帝道:“哦?你说来听听。”

“二殿下的母家,石家退居金陵多年,如今二殿下康健长成,又能为皇上分忧——”

沈国舅徐徐说着,将为石家请封爵位的事情说了出来。

群臣到了这个时辰,本已都十分疲惫了,结果一听沈国舅这话,顿时又都活了过来。

大殿里眼神乱飞,有看皇帝的,有看朱谨深的,有看沈国舅的,还有一派的互相使着眼色的。

群臣记性不差,都还记得两年多以前沈皇后深明大义,为前头的三位皇子请求举行冠礼的厚德之举,如今沈国舅又提出来为二皇子的母家请封爵位,沈皇后这位继后做的,真不愧为母仪天下四个字,十分的厚道慈爱。

但能在这时站在大殿里参与廷议的,一大半是人精里的人尖,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好说了。

沈首辅一时没有说话,倒是杨阁老站出来:“二殿下查案有功,惠及母家,也有此理。但国之爵位,不可轻付,还请皇上三思。”

众人的目光便又到了杨阁老身上,有人心里嘀咕:二皇子才搅合了杨阁老提出的祭酒人选,这下好,转眼杨阁老就要搅和他母家的爵位了。

陆续有人站出来应和。

哪怕是个不世的爵位,那也是公侯伯之流了,石家没有寸功,不当随意封赐。

沈国舅反驳道:“当年先皇后为产育二殿下,不幸逝世,连凤命都殇了,怎能说没有寸功?”

杨阁老道:“先皇后固然不幸,然而当年已封了石家都督同知,并非毫无所赐,国舅之言,有失偏颇。”

沈国舅道:“当年是当年事,如今是二殿下立功,阁老不可将两件事混为一谈。”他转向皇帝,拱手道,“臣以为,石家多年来谨言慎行,不曾听闻有一丝恶行,如今酬以爵位,臣以为是可以的。只是不便越过承恩公,定为侯或伯即是。”

他看上去其意甚坚,连具体封什么都替石家考虑好了。

但有意见的大有人在,倒不是跟朱谨深或石家有什么恩怨,只是一来外戚原就为群臣警惕,二来其中相当一部分是看不顺眼外戚没甚本事,只凭婚嫁就改换门庭的。

臣子们站在这殿里可都是十年寒窗苦读而来,就这样,子孙若不争气,这福泽也绵延不下去,凭什么外戚就可以躺着享乐?

当然,若叫他们做外戚,他们也不见得愿意,因为做了外戚,富贵虽不愁,权势是别想了。人生难得两全。

一片喧扰声里,沈国舅坚持己见,舌战群儒,不知皇家内情的人看了,八成还以为他是朱谨深的亲舅舅。

吵了好一阵,皇帝揉了揉眉心:“卿等各有各的道理,朕一时倒难以抉择。这样吧,今日时辰晚了,择日再议。”

皇帝这话也是其来有自,这一日议的事着实不少,再添一桩,不知将吵到什么时辰去,横竖封爵与祭酒出缺不同,国子监里才生过乱相,此时人心未定,急需继任者去安抚,石家这爵位早一日晚一日就无所谓得多,耽误不到什么。

当下便也无人坚持,群臣都应诺了,预备退下。

皇帝又顺口格外问了朱谨深一句:“二郎,你以为呢?”

皇帝没有当场就着反对的臣子口声拒绝,其实就是有可活动之处,所以朱谨深最好的选择,是说一句一切以皇帝的意思为准,不用明确表态。

但他道:“儿臣以为,杨阁老所言极是。”

群臣侧目:这——谦逊得过了吧?

当然作为当事人,他最好是不要出头给母家争爵位,但最多保持个沉默也就很够了,赞同反对派图什么?

万一没把握好分寸,一个已经落在半空里的爵位可就又飞走了。

但这还没完。

朱谨深接着道:“祖制有云,非军功不得封爵,儿臣不敢违背。”

……

祖制上确实有这一条。

只是随着时日推转,祖制也不样样都管用了,不然元后家怎么封的承恩公。

但再被后人含糊的祖制,也是祖制,一旦被抬出来,那就能压得人脊梁一弯。

沈国舅就差点被压趴到了地上。

他觉得朱谨深简直是疯了——抬祖制压他,怎么想的!

就算看出来了他的真实心意,也不用这样两败俱伤罢!

这一句说出来容易,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再想收回去就不可能了,而石家若封不成,他更别想了,石家没军功,他家难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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