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儿绣了几针菊花的花瓣,“妹妹知道大舅舅下一次进京述职是什么时候么?”
“嗯——”颜睡莲手里的针线停了停,答道:“是明年——如果没有圣旨特召回京的话。”
“哦。”王素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颜睡莲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姐姐也知道的,明年是祖母六十大寿,伯父因是朝中大员,非召不得入京,伯母和表姐表哥们却是很可能因给祖母做大寿回一趟京城的。”
王素儿想:即使大舅母回来,外祖母的生日是在夏天,时间也是充裕的,那时我已经在府里了住了大半年,慢慢打听,也会知道大舅舅一家子的喜好……
杭州港大夫人赠物,进京师姐妹入颜府
官船从重庆入江,在长江上航行了十天,终于十一月十七日中午的时候到了杭州港——这表示旅程过半,接下来,就要从京杭大运河北上了。
此时杭州还没下雪,但天空灰暗,北风奇冷,估计下雪也是早晚的事。原本姚知府是打算在港口停留一天,在杭州城采买些年货回京,但船头说今年冷的早,如果运河结冰,到时候弃船登车也能到京城——但是姚夫人有孕,恐怕难以忍受马车颠簸,所以在港口最多停留一个时辰,交接通关文书,补充给养即可。
姚知府觉得有理,便吩咐船头按照他的想法执行,只在杭州港停留一个时辰,准备转舵北上入京杭大运河,并准备充足的火油,万不得已的时候,方便夜航时照明用。
岂料官船刚一入港,便有一乌篷小船靠近,船头摇橹的船夫大喊:“请问是成都知府姚大人的船吗?我们是两淮盐运使颜大人的家仆,奉夫人之命来看望侄女和外甥女!”
颜睡莲和王素儿听闻这个消息都是一惊——伯父/大舅舅住在扬州,怎么会特意派仆妇来杭州港了看望自己?官船北上横竖也经过扬州,为什么会派人巴巴的在杭州等呢?
一刻钟后,两个体面的管事妈妈和四个提着礼盒的丫鬟上了官船,来船舱拜见两位小姐。
两个妈妈衣着打扮和谈吐均不俗,颜睡莲和王素儿不敢受全礼,一起侧身受了半礼,请妈妈坐下说话。
表姐妹王素儿居长,自是素儿先开口,素儿寒暄道:“不知如何称呼两位妈妈?”
圆脸微胖的妈妈说:“奴婢夫家姓孙。”
容长脸蛋、左边眉毛下方有颗小红痣的妈妈说:“奴婢夫家姓刘。”
“原来是孙妈妈和刘妈妈。”王素儿笑道:“你们辛苦了,这么大老远来看我和睡莲妹妹。”
睡莲若有所思,瞥了一眼立在门口的刘妈妈,刘妈妈笃定的点了点头,睡莲顿时了解了——这有红痣的管事妈妈必定和刘妈妈有些渊源。
孙妈妈答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家夫人听说两位小姐随着姚大人的船回京城,本打算亲自来一趟的,可惜临出门受了风寒,就派奴婢二人带些薄礼来了,又因今天冬天冷的早些,担心官船在扬州时不入港停靠,所以派奴婢两人在杭州码头候了三天,总算把两位小姐盼来了。”
王素儿忙道:“岂敢让大舅母来看晚辈,又是大冷天的,真是折杀我们了。”
红痣刘妈妈命丫鬟把礼盒呈上了,解释道:“我家夫人说,燕京城不比成都暖和,又担心路程遥远冻着了两位小姐,就备了每人一件大毛斗篷和围脖,以及一双厚底里外发烧的皮靴子……”
之后主宾又说了些“简薄了”、“莫要嫌弃”、“多谢”、“问候家里人” ……之类的客气话。
因官船要启程,两个妈妈很识相的没有久留,表姐妹二人更不敢说“多坐会”之类的留客话,从上船到离船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刘妈妈和崔妈妈分别替自己家小姐打赏了大夫人的两位妈妈,刘妈妈给的是红封,崔妈妈给的是荷包,里面装的东西均未可知。
送之离船时,刘妈妈有些欲言又止,而后还是问红痣妈妈,“您——你可是胭脂姐姐?”
那红痣妈妈先是下意思点点头,而后身形一震: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闺名?
刘妈妈眼眶微湿:“我是翠玉妹妹啊。”
“我说着怎么面熟!原来是你!”红痣妈妈激动的握着刘妈妈的手,刹那间百种情绪齐上心头,“我八岁就离开成都,那时你才五岁,我们有四十年没见了吧,你们一家不是一直在老家看守祖屋和祖产么?怎么你……”
“我们是送九小姐回府的——可不就是四十年呢,若不是你眉毛的那颗红痣,我就认不出你了,我现在应该叫你大表嫂吧,呵呵,兜兜转着,我们还是成了一家人。”刘妈妈招呼着采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