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太太满腹诗书,才情了得,手里还拿着丰厚的陪嫁。可她不太通庶务,又因没了夫婿,也无心打理宅院,昔日明丽中带些许婉约的灼华院渐渐开始显露出破败来。
此时,七姑太太已经转醒了,勉强喝了半碗药下去,又躺下了。
王素儿红肿着眼睛给母亲掖被角,她一夜没睡,只在母亲旁边眯了半个时辰。
那孙家二房的吴姓管事妈妈闯进卧房,如过无人之境,嘴里喷着酒气,一把推开王素儿,坐在七姑太太枕边,大声叫道:“快把你家素儿的庚帖给我,家里主母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你——!”七姑太太气得嘴唇都发青了,被吴妈妈推倒在地的王素儿眼泪汪汪的瞧着母亲。
四周的丫鬟婆子们竟无人敢去扶自家小姐起来!
那吴妈妈见七姑太太不说话,一双油腻的脏手竟然伸到她枕下掏着,“定时藏在这里了,咦,是个白玉环,成色一般,太太还是赏了我罢!”
言罢,就要把白玉环往袖子里塞!
那白玉环佩是七姑爷生前平日里饰在腰带上的,七姑太太留下来作为念想珍藏着,谁料到会落在这粗鄙不堪的婆子手里!
七姑太太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伸手就去抢,那吴妈妈一把拍开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都要死了的人!还霸着钱财作甚!等素儿成了我们家儿媳妇,这些家私还不是都要搬到我们孙家二房去!”
屋外蓦地喧哗起来,还冲进来好些面生的丫鬟婆子,有两个粗壮丫鬟一把将吴妈妈拖下床,一个管事妈妈将白玉环佩夺了过去,用帕子擦干净了,恭恭敬敬还给七姑太太。
吴妈妈就要乱叫,那管事妈妈冷冷朝一个婆子使了个颜色,那婆子扬起手中的竹板,啪啪开始掌嘴!
只挨了三下,那吴妈妈就被打松了两颗后糟牙,挨到第四下,吴妈妈连牙齿带血吐了一地!哀嚎不已!
七姑姑病倒灼华院,田婆子激骂吴妈妈
刘妈妈说道:“把这婆子堵了嘴,拖下去捆着,再打了水擦地,没得脏了我们七姑太太的屋子。”
言罢,亲自扶了王素儿起来,搀着她到了床前坐下,暖言安慰这对苦命的母女:“我们九小姐得了消息就过来了,守门的长了豹子胆,竟推三阻四不让我们进来瞧您,小姐怕您和表小姐受了委屈,只得破门而入硬闯进来,实在情非得已,还望姑太太原谅。”
赶走了堵心的二房吴妈妈,七姑太太的脸色稍微好了些,“那些刁奴见我病倒了,就起了叛主的心,和王孙两家同流合污,一起把院子围得严实。多亏了你们进来解救,不然,我和素儿就要活活困死在这里。”
刘妈妈说:“七姑太太放心,我们小姐派人将那些叛主的家奴关起来了,等着您身子好了再惩治,您府上空出的差事,由我们先顶上。崔妈妈在厨房准备饭食,待会就送过来了。”
七姑太太点点头,阖上眼再次昏睡,刘妈妈招呼丫鬟们打水给王素儿洗脸梳妆,点燃了冰冷的青玉莲花状香炉,烧了块宁神的安息香。
约一盏茶后,刘妈妈高高打起门帘,采菱朱砂等丫鬟婆子簇拥着颜睡莲进来了,王素儿紧握着颜睡莲的手,怕惊扰了母亲,所以只是默默垂泪不语。
这样过了两刻钟,崔妈妈提了食盒摆上晚饭。颜睡莲拉着王素儿上了桌,主食是栗子粥,另有五碟新鲜菜蔬和一碗火腿鲜笋汤。
“母亲那里……”王素儿忧心忡忡,难以举箸。
崔妈妈怜爱的说:“太太那份做好了,隔着水温着呢,表小姐拿来了两颗百年人参,在小灶上煎了独参汤,等太太醒了再喝。小姐一天水米未进,还是和表小姐一起吃罢。”
听这话,王素儿方放下心来,崔妈妈和刘妈妈在身后舀汤布菜。
颜睡莲吃了两口,就摆手说自己来就可以了,让刘妈妈下去吃饭,待会还有得忙,怕误了饭时。
王素儿苍白的小脸一红,结结巴巴的对崔妈妈说:“奶娘辛苦了,为我和母亲奔波劳累一天,您和刘妈妈一起去吃饭吧。”
崔妈妈眼圈红了,“为了小姐,奴婢什么都可以做,这点辛苦不算什么。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奴婢伺候吃饭的,小姐别是嫌了我罢?”
王素儿执意要崔妈妈去吃饭,否则她就停筷。崔妈妈拗不过她,只好去隔壁厢房吃晚饭去了。
采菱和刘妈妈在小抱厦里就着咸菜啃包子,还灌了半肚子冷茶水,听到这边的王素儿和崔妈妈的动静,采菱再也坐不住了。
“母亲,我瞧着七姑太太家上上下下行事太没个章法了,我们小姐替她们考虑的周到,连下人的晚饭都是从我们从大街上买的包子,崔妈妈倒好,只顾着给自家小姐太太做晚饭,连壶热茶都不给我们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