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一五一十将今天看见永定侯夫人和一个陌生贵妇窥探素儿的情形说了,“……落霞陪着如玉去了魏王府,不过她也查清楚那位贵妇的名姓来由,托了一个管事妈妈塞了个纸条给我。”
颜老太太在晚宴上和颜老族长夫人喝了几杯酒,又在马车上颠簸一路,这会子本来觉得头晕想早点歇息,可听到睡莲的叙述,松弛的神经蓦地一紧,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睡莲看了看颜老太太脸色,说道:“那位贵妇自称王夫人,可颜家并没有下帖子请这位王夫人来如玉的婚宴,是永定侯夫人以故人为由带进去的。”
王夫人?王是大姓,颜老太太认识无数个王夫人,范围太广,那里能想起是谁来?!
睡莲说道:“我也是无意看见的,离的太远,也不知道她们在议论表姐什么,或许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孙女可能疑心太重了——。”
“一个堂堂侯夫人,怎么可能为一些小事议论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颜老太太打断道:“那贵妇长什么模样?”
睡莲想了想,说道:“孙女看的有些模糊,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容长脸,高额头,其他就不清楚了。”
颜老太太不满道:“你不是擅画么?乘着这会子还有印象,赶紧把她画出来。”
睡莲小心说道:“孙女只能按照记忆画一个大概。”
“啰嗦什么!赶紧画啊!”颜老太太急忙催道,事关亲外孙女,她一时有些失控了。
“是。”睡莲心下很不快,却只能乖顺应下,命人拿来纸笔颜料,细细描画。
正当睡莲勾勒王夫人轮廓时,王夫人的马车正停在燕京北城昭回靖功坊罗锅巷的一座小院门口。
小院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小丫鬟怯生生道:“我家主人说了,不见。”
王夫人似乎早有所料,塞了个小银馃子给丫鬟,笑道:“麻烦再通报一声,就说事关一位王姓小姐婚姻大事。”
小丫鬟眼睛闪烁几下,将小银馃子笼在袖子里,低声道:“夫人稍等。”
片刻,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亲自打开了门,骂道:“黑心肝的老货!少打我们家小姐主意!再聒噪几句,老娘就回禀了老太太,将你们赶出京城!”
王夫人混到如今搭上永定侯夫人,全靠一张唾沫面自干的厚脸皮,她笑道:“哟,时隔这些年,崔妈妈脾气和年纪都见长啊。”
146说不平崔妈妈被逐,谈利弊王夫人说亲
崔妈妈是已故七姑太太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王素儿的奶娘,崔妈妈没甚本事,但是好在忠心,一腔热血护着七姑太太母女两个。
后来七姑太太一病走了,崔妈妈更是把王素儿看的比自己的命要重要,王素儿对这个奶娘也十分敬重依赖,如无意外,这对主仆应该是能互相扶持一生的。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王素儿跟着颜老太太去扬州路上,崔妈妈无心挑唆,却也给王素儿和睡莲之间制造了耿介,颜老太太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怨崔妈妈目光短浅,思想狭隘,长期以往,必定会影响到外孙女。
所以从扬州回到燕京,颜老太太便挑了一个稳重的教养嬷嬷到王素儿身边,以为这样就能把消除崔妈妈的影响力。
原本王素儿的事情都交由崔妈妈掌控,如今被教养嬷嬷横插一脚,崔妈妈浑身都不舒服,心想素儿自打出生剪断脐带就由我看护着,她一皱眉,我就知道她那里不舒服;她一落泪,我就知道她为何伤心,我豁出一生来伺候她,比你这个半路来的教养嬷嬷强出千倍万倍去!
所以教养嬷嬷一来,王素儿也倒罢了,崔妈妈则如临大敌,防贼似的放着教养嬷嬷,但凡贴身的事务,崔妈妈都抢着去做了,崔妈妈年纪渐长,精力不如从前,贪功的结果是累得自己憔悴不堪,头发白了许多。
王素儿心疼崔妈妈,就叮嘱奶娘少操心,横竖有教养嬷嬷和蒹葭白露她们在,何必凡是亲力亲为呢?
崔妈妈听了,当即哭道:“小姐定是嫌我老了!伺候不动了,呜呜,我这就收拾箱笼,回成都老家看房子去!”
王素儿顿时大惊,忙拦住崔妈妈,哭求她留下:“我是心疼妈妈,才会这么说了,妈妈若是走了,留下我一个孤魂似的在这里,日子就更难了。”
崔妈妈也搂着素儿大哭道:“我可怜的小姐唷,孤苦伶仃一个孤女,还寄人篱下的,我就是走了,心也在这里,他日赴了黄泉,魂儿也还会回来陪着小姐!”
主仆两人在卧房哭出这么大动静,惊动了教养嬷嬷,教养嬷嬷一听崔妈妈那话,心下实在瞧不起,便半是劝慰,半是警告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