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莫氏,柳氏,沈氏皆心头一震,每个人都打起了小算盘。
和杨氏恶斗十几天,机关算计,甚至不惜自残身体,等得不就是祖母这几句话吗?!睡莲郑重点头道:“孙女牢记祖母教诲,定会全力维护我们颜家的荣耀。”
素儿脸色则一暗:颜家的荣耀么,祖母再疼自己,终究自己姓王,是个外人……。
颜老太太顿了顿首,对柳氏说:“你先带九丫头回你的院子去,待会太医给我诊了脉,我会叫他过去给九丫头把把脉,开个方子,务必要将这冻疮治好——总是用民间土方子管什么用,没得越弄越厉害。”
“是。”柳氏行了礼,带着睡莲退下。
颜老太太看了依旧跪着的莫氏和沈氏一眼,说:“今儿早饭不用你们伺候了,你们去议事厅理家事吧,杨氏和柳氏都不在,你们务必谨慎行事,若有不明白的,尽可以过来问我。”
“是。”莫氏和沈氏齐声说是,行礼退下。
柳氏的大院叫做来思院,取“昔我往矣,杨柳青青,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之意。
张嬷嬷含着泪,亲自给睡莲脱下鞋袜,将她的双脚按在掺了药粉的热水中。
“啊呀!烫烫烫!”睡莲呲牙咧嘴的乱叫,双腿挣扎着要从小松木桶里起来。
张嬷嬷死死按住睡莲的膝盖,不让她起来,眼泪滴落在松木桶里,“这时候知道痛了?!都冻得长了冻疮都不见你皱一下眉头?!”
睡莲依旧叫烫,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对着柳氏喊道:“七婶娘救我!皮都快烫掉了!”
“要泡足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出来,再用这药泥裹上,这是宫里头的秘方,你敷上一个冬天,兴许明年就不会再患了。”柳氏仔细的将烈酒倒在碗里的云南白药药粉中,顺手取了发髻上的银簪搅拌成糊状。
烈酒和药粉充分融合,古怪的气味从碗里弥漫出来,刺激得柳氏眼圈也是一红,掉下泪来。
张嬷嬷眼里满是怒火,厉声道:“杨氏好歹毒的心肠,你还那么小,万一冻出个毛病如何了得?”
“这个——。”睡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这个是我昨天晚上自己冻的。”
“什么?!”张嬷嬷一巴掌隔着热水拍向睡莲光洁的小腿,“居然是你自己冻的!”
“嗯。”睡莲点头,缓缓将这几天的计谋倒出。
原来正如杨氏所说,睡莲确实是装病。那天虽被罚站两个时辰,但是她有所准备,锦帽貂裘的穿着,姜糖参片的含着,连翠帛都没有冻伤,何况是她?
之前故作神秘晚间洗漱时只要采菱、朱砂、石绿伺候,还弄得满屋子姜片、蒜头、干辣椒、醋味,就是为了方便听涛阁那些闲磕牙的丫鬟婆子们造谣,谣言重复千遍就成了事实。
杨氏在松鹤堂罚站之后,府里三位妯娌分权,肯定不会让杨氏好过,特别是莫氏,更是不会放过将杨氏苛待睡莲导致生了冻疮的事情捅到五爷耳朵里的机会。
到时候五爷沐休日回来,府里已经变天了,定会对杨氏不满,或许,对睡莲自己也有所怜惜。
杨氏塞了翠帛这个耳报神打听听涛阁消息,睡莲也授意几个小丫鬟盯住翠帛。翠帛塞了十两银子给三等丫鬟春晓引守在门口的石绿离开。殊不知春晓早就被睡莲通过添饭添菜两姐妹的手收服了。
春晓拿了银子,也答应了翠帛,可是她转首就如实告诉了添饭……。
就这样,翠帛挑开门帘偷看,睡莲脱下左脚鞋袜,和朱砂合演了一场戏。
次日下午睡莲给杨氏请安,杨氏破天荒的留她问了几句话,还在玫瑰椅下生了热腾腾的脚炉,睡莲就猜到杨氏要做什么。
当晚,采菱半夜偷偷端了一盆冰雪,睡莲将赤/裸的右脚埋在了盆中……。
“傻瓜!难道不冷么?!”张嬷嬷将睡莲的双脚从水桶里捞出来,给她糊上药泥。
“真的不冷,横竖到最后脚都麻木了,倒是今天被张嬷嬷您给烫疼了。”睡莲满不在乎的说道。
张嬷嬷无奈道:“你这孩子,居然对自己这样的狠。”
柳氏倒也不觉得意外,一脸了然道:“她若是不对自己狠一些,别人会对她更狠。”
傍晚,松鹤堂,颜老太太卧房。
五爷颜志晖跪在颜老太太卧榻前,匆匆而来,还穿着绯色官服,没有换上常服,他面色憔悴,眼下黑黑的眼袋表示他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胸前绣着四品云雀的补子似乎也晦暗无光。
原本他是站着的,后来听容嬷嬷讲述杨氏近日的所作所为,以及今日之惊险一一道来,说道颜老太太差点栽倒在地时,颜五爷不由得跪地,“都是儿子没有管教好媳妇,酿成今日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