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靠坐在桌角,饶有兴致地抱胸看着对面屏风隐约透出的人影。
一会儿,李稷换了身家常的长袍出来,头发披散着,有一点湿气,显然是刚梳洗过。
乔安看他,笑嘻嘻:“换个药而已,还要特地梳洗一下啊。”
李稷看了她一眼,绕过她坐回去,不说话。
乔安靠坐在桌子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凑在他耳边说:“方愈给你换药的时候,你也梳洗吗?”
李稷抿着唇,乔安却看见他慢慢红起来的耳颊。
她一下子笑得花枝乱颤,半边身体都靠着他。
李稷被她靠得全身发僵,嗓子发哑:“……别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你下来。”
“都吃饭呢,不会有人来的。”
乔安无所谓,还捅了捅他:“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伤口,前几天你是不是上马领军了,我得看看线崩开了没有。”
她快贴在他身上,李稷不好避,怕她失去平衡摔下来,就侧了侧脸:“没有崩。”
“你说没有崩就没有崩,你又不是大夫。”
乔安一脸正色:“你可是皇帝,身体不是身体,那叫龙体,叫国本,可不能讳疾忌医。”
李稷:“……”
李稷默默看着她。
乔安面不改色,伸着爪子就过去,他外袍系得正经,里面却只着中衣,交叠的领口松软,乔安轻松就给拉开了。
乔安探头看了看,轻轻挑了一下遮着的纱布,指甲状似无意刮过旁边的随呼吸起伏的凸点:“好像还可以…”
李稷颤了一下,脸一点点红了起来。
乔安还想再揩几下油,但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却握住她的手腕。
乔安遗憾地撇撇嘴,抬起眼,对上一双湿润的漆黑眸子。
他安静地看着她,脖颈修长,松敞的领口,在朦胧昏暗的烛火下,柔韧的肌理线条,泛着脂玉般白皙而润泽的光……
她盯着他,看着他偏过头,缓缓吞咽了一下,精巧的喉结上下滚动。
乔安:“你很紧张?”
李稷在她灼灼的目光中微微垂下眼帘,唇不自在地抿了抿,轻声说:“不要闹。”
声音这样轻,一点不像是拒绝,更像是被揉成了一滩的猫,柔软着绵长着欲迎还拒的样子,让人更想用力欺负他。
乔安笑了起来。
“大哥。”
她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可是我就想要闹呢。”
李稷放在桌上的手蜷起来,缓缓闭上眼。
方愈进来的时候,乔安正在给李稷擦头发。
李稷手上还拿着奏折,坐在那里垂着眼看,墨色的长发披散着,乔安坐在旁边,拿着个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拽着他的发尾擦。
场面看起来非常和谐、友爱,正经中还透露着温馨。
方愈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怪异。
他转了两圈,狐疑地盯着李稷的脸:“……你脸怎么这么红?”
岂止是脸红啊,眼尾都泛着红霞,眼睛里更是湿的,嘴唇也有点肿……
方愈用看“勾引皇帝花天酒地伤肾伤身的奸妃”的眼神瞪乔安。
乔安放下毛巾,厚颜无耻:“上火了。”
方愈:“上火都到眼睛里了?”
乔安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严重。”
方愈:“……”
方愈看李稷:“李稷,你说句话,”
李稷能说什么话。
他抵唇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低低说:“嗓子是有些涩,方愈,你下次给我开几剂清火的汤药来。”
方愈:“……”
乔安摊手:“你看,我就说。”
方愈:“……”
方愈看着这狼狈为奸一唱一和的狗男女,痛心疾首:“我就多余管你们俩的破事儿。”
乔安今天已经玩够了,心满意足,对于刚才还看得哪里都喜欢的李稷也没啥兴趣了,把毛巾往方愈手里一甩,说了句要去吃饭,就拎着药箱哼着小调美哒哒地走了。
方愈看着神清气爽的乔安,又看着面色苍白眼尾泛红的李稷,总觉得他特别像话本里被女妖精吸干精血的傻子书生。
不过毕竟乔安不是妖精,就是逗逗人,不可能在李稷还受伤的时候让他动欲,所以方愈诊脉之后,哼哼了几句,也说不出什么。
李稷收回手,面色如常。
他除了在乔安面前抬不起头,对于其他人,向来都是那个深浅莫测、冷漠铁血的帝王。
方愈打开药箱,从最里面的小格子里取出一颗丹药给他,李稷接过来,喉结动了动,直接仰头吞下。
“气血不足。”方愈脸色发沉:“就算是你伤过心肺,但是你如此年轻,身体健壮,又细致调养补了这两个多月,按理说怎么也不该亏空成这样。”
李稷眉目淡淡,方愈看见他习以为常的模样,心底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原来在京城时,在宫里你就咳过血,那时我就觉得你这心疾发得异常,绝不仅是因为情绪躁动,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