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乖戾世子的心头好(20)
——“我有一个早夭的阿弟,他若是还活着,应该也同你一般大。”
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眉目眼梢都是怜爱,可惜多半不是给他。
她救他回去,最初只是因为她的阿溯,辛家六岁夭折的嫡长子,辛溯。
或许对她来说,不过是心中悲悯,随手捡了个没人要的玩意儿,可对于他来说,却是天降救赎,再造之恩。
他原于万丈深渊中生不如死,可她缓步走来,举手投足之间,字字句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又给予他成为人上人的一切。
余洛安不敢再想下去了,那段美好的日子,但凡一回忆起来,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不配辛夷半分情意的负心之人。
他垂下眼帘,又低声地唤旁边侯着的松竹,对方向前几步,弯腰听他吩咐:
“我之前让你送去的书信,可有交给姐姐身边的霜叶姑娘?”
松竹面上稍露难色,但也如实回答道:
“公子,尚书府的守门小厮并不让奴才随意进去的,说是代为转交给霜叶姑娘,奴才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余洛安瞬间扭头看向他,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是了,他如今同辛家闹到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合该人家这般拦下的,他只担心,也不知她看到了没有。
“便是,也没有收到回信吗?”
松竹摇了摇头,余洛安这下泄了力气,抱着那个木盒颓坐到一旁,再无声息了。
时隔不久,岳麓书院的休沐日结束了,辛夷这天很早便醒了,想起前世的时候,在书院那段日子也还算快活的,虽然被退了婚,但余洛安大约是为着避嫌,也或许不敢见她,便没再去岳麓,听闻是转去翰林院了。
只是又忽然想起,若是元憬也去岳麓了可怎么好?前世可没有平南王妃来家里拜礼这一段儿,自然也没有元憬去岳麓书院念书的事情,她是在平南王一家搬来京城两年后,方才在宫宴上见到元憬第一面的。
现下有了这样未知的变故,她竟一时有些无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着今日起得早,衬着父亲还未去上朝,她便赶巧儿去给两位长辈请安了。
辛纪已有好些天没见到女儿,因着岭南之地发了洪灾,圣上要户部酌灾情拨款拨粮,整个户部上上下下,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便是辛纪,也连着几天,吃住都在户部三司。
此刻辛纪刚整好着装,听下人说大小姐来了,面貌敦厚、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已过不惑,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让阿稚先在主厅侯着,夫人还没梳妆好呢。”
旁边的丫鬟依言退出去,临近门口又被叫住:
“对了,叫厨房多做些早膳,照大小姐的口味做,他们省(xing)得。”
“是。”
丫鬟出去以后,宋氏往发髻上插着玉簪子,转头温声细语地同夫君交代着:
“早些天因着阿稚被余家那位退了婚,妾身瞧她是伤着心了,好些时候没来请安,估摸着是怕咱们看了心烦,怪罪于她。”
宋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感慨:
“阿稚她一向最是乖巧懂事,妾身失了幼子,只剩一个女儿了,本来都好好儿的,何苦竟然要遭这样的罪;为人母的,我又如何会怪她呢,只希望夫君等会儿用膳时,千万莫要再提那事。”
“至于婚姻之事,没了这桩,妾身自会给她相看更好的人家。”
辛纪当即应下,这才踱步走过去,帮宋氏另带了一朵珠花。
其实二人也是忧思过度了,上辈子的辛夷倒是真的伤心,现在的辛夷,对退婚之事只有庆幸和淡漠。
她现下只想好好孝敬他们二位,尽尽自己为人子女的本分。
一家三口坐到一起,食案上摆的几乎都是辛夷自小爱吃的那些,她抬眼看了看爹爹和娘亲,想起从前,又是止不住的心酸。
不过还好,如今为时不晚。
饭时宋氏又随口提了一嘴,说大约那憬世子也要去岳麓书院,届时大可做个顺水人情,引他去见见周夫子。
“他既是世子,平南王自会仔细打通关系,不用那繁琐的会试便可入院,周夫子是你的恩师,届时也不过是带他认个路的功夫罢了,平南王如今势大,如此这般总不会错的。”
宋氏自然是考虑周到,即便不为和元憬的婚事,单凭平南王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最好也是思量着讨好一二。
辛夷手中汤勺一顿,倒是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心中仍是些许抵触,约摸想起点儿前世的恩怨纠缠,以及前两次见面他的不寻常,再好吃的饭也有些食不知味了。
——拉倒吧,应付应付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