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乖戾世子的心头好(19)
“怎么了,憬儿?”
元憬薄唇微抿,顿了少倾,这才开口:
“儿子前不久做了些心烦意乱的怪梦,被魇着了,儿子少不更事,只是想问问母妃,梦中所见,可能当真的?”
平南王妃听了这话,霎时就笑了:
“我的好憬儿啊,你怎么这样年纪了还犯傻?梦里的东西子虚乌有如何能信?”
想了想,她又开口道:
“不过倒有另一种说法,说梦魇和现实,正正好儿是反着来的;所以憬儿,你也别多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做点儿噩梦有甚稀奇的?夏日本就夜长,睡得沉了便梦魇,改日母妃给你送去些安神香就好了。”
元憬听了,似若有所思,但也没再问,只撩开马车那块四方窗帘,去看外头薄薄的雨雾。
马车轱辘滚在官家大道的青石板上,来往一路溅起许多水花,疾驰而去,须臾便跑远了。
夜间却又轰轰隆隆地下起了倾盆暴雨,另带些电闪雷鸣的,天色瞬间漆黑,又瞬间亮如白昼,循环往复,颇为震慑人心。
余府,扶云苑。
余洛安从梦中惊醒,松竹已从偏房听着动静过来,点亮了两盏灯,安静地侯在三重榻的帷幔后,没有出声。
外头雨声不小,又是风雨交加,他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头发披散毫无平日气度,只着白色亵衣,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
他方才又梦见幼时,自己和母亲受尽凌/辱,挨打受骂、遍体鳞伤是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甚至有时吃的东西比狗都不如。
那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噩梦,是阴影。
后来他的辛夷姐姐待他那样好,给了他新生,给了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可他还是怕,他穷怕了,又怕被抛弃,他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所以他拼命地往上爬,付出一切也要拥有权势和地位,什么道德品行,什么男儿之志,甚至他唯一珍之重之的阿辛姐姐都可以抛弃。
他做到了,他如今想要的一切都得手了。
可方才下了一场雷雨,他梦魇了,就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中。
他惊醒之际,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懵愣了很久;直到松竹进来点了灯,他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松竹还在几步开外侯着,语气关切地问他要不要喝些热茶压压惊。
他身上还微微颤抖着,此刻却半点儿不想喝什么热茶压惊;他想起从前在尚书府,他每每在打雷时做了噩梦,姐姐都会抱他入怀,好声宽慰的。
——姐姐?他的阿辛姐姐呢?
余洛安此刻好似有些癫狂,也或许是受了噩梦的刺激,赤着足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地推开松竹欲要搀扶的手,扑到不远处的梨花木柜旁,从里面捧出个精雕细琢的木盒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生死时速,刺激
第10章
盒子里如数的书信和字画,皆是他从前同辛夷从定情到订下婚约的这段时间,交付给对方的东西;是他如今所剩无几的,能用来缅怀过去的旧物。
松竹走过来,把那木柜旁的云纹罩子的柱灯点亮了,好叫余洛安能看的更清楚些。
余洛安现下形貌颇有些狼狈的,墨发披散凌乱,里衣松垮,捧着那些半点儿不值钱的东西,失神癔怔。
他方才做梦,梦到七八九岁的时候,遭人殴打至半死,那些人口口声声骂着他“狗杂种”,在他身上打下了无数的疤痕。
他的母亲,疯疯癫癫,无法保护他,甚至目光呆滞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疼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些人每每都对他拳脚相加,他的脸被踩在地上,看着眼前尘土飞扬,还有那些施暴之人丑恶的笑脸。
他真的好恨。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要承受这样的苦难,这世间万物,无一善待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磨掉他的人性和良知;他甚至想过去死,直接结束这低贱到尘埃里的一生。
他本来也并未奢望过人上人的生活,只消能够像正常人那样,吃饱穿暖,有一遮风挡雨的庇护之所。但老天爷恨毒了他,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若不是,若不是阿辛姐姐……
那是他最后一次挨打,他顶着满身的泥土和污糟,抬头便看到了她。
他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华贵的姑娘,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他那时初初看到,恍惚还以为自己已然死了,见到了天上的仙子;人世间,果真有这般美好的人吗?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她会是改变他一生的贵人。
他趴在地上,看到她款款走来,低声地问他,愿不愿意跟她回去,她心疼可怜他,不欲他小小年纪,此般少年却活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