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宋(美食)(35)
“喜娘,再麻烦一下,能给我倒点水吗?”苏蘅抚了抚胸口,刚才吃得有急,“有点噎。”
对面那人沉默,半晌不语。
苏蘅忽然愣住。
有点不对,喜娘怎么穿着一双男子的黑色皂靴?
这时,对面的人用机杼轻轻挑开苏蘅的盖头。
薛恪站在眼前,一张清俊的脸,带着微微的酒气和酡颜。但即使喝醉了,依旧站得很直,鹤一般的挺拔身姿。
他低下头来看她,淡淡开口,“这里没有水,有交杯酒,你要么?”
作者有话要说:苏蘅:肚子一饿,六亲不认┗|`O′|┛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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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十六章习俗衣饰参考《东京梦华录》、《梦梁录》、《宋辽西夏金社会生活史》,有改动。
第17章 往事不如烟
气氛有一瞬尴尬的凝滞。
喜娘早不见了人影,苏蘅不知道薛恪进来多久了。
苏蘅再渴,也不可能拿酒当水喝,何况那还是交杯酒。
她没应声,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许是天气热,苏蘅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半晌问:“你进来多久了?”
“不久,但足以听到郡君的话了。”他脸上有很淡的笑容,道:“新嫁的女子自然不是任何人的礼物;但同样,新郎也并不是你以为的在外面觥筹交错。除了那几杯敬来的酒,这一整日,我也是水米未进。”
苏蘅敏锐地注意到,他客气地尊称她为郡君,而不是娘子。
想必这一场婚事,觉得突如其来的不止她一人吧?
眼前的男子是天生的一副纯情皮相。映着淡淡月光,他五官宛如刀刻般,瞳孔颜色却接近浅茶棕色,因而显得眼神格外深邃。
苏蘅本能地挪开自己与薛恪对视的目光。
苏蘅前世在职场上见过太多喝醉甚至装醉的男人,一喝酒就得意忘形,讲段子、开腔、揩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急色。
而眼前的男子仿佛喝了不少酒,可身上虽有酒气,眼神却极清明。
他是那种少见的能把醉意压在酒意之下的男人,克制,冷定。
苏蘅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微妙却直白的压迫感。
薛恪没有坐在苏蘅坐的喜床上,而是在旁边的交椅上坐下。依旧是笔直的脊背,右手按在膝上,左手微屈搭在绿袍的一侧。
他同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和分寸。
苏蘅分明看到了对方的唇角勾了一下,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而这薄薄的笑意中流露出她琢磨不透的疏离意味。
元夕那夜,惊鸿一瞥,她竟想不到自己会嫁给他。
为什么她见到薛恪的时候都是饿得发晕的时候啊?
苏蘅心中默默叹气。这样真的很糗,而且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啊。
但是无论如何,还得多谢他刚才递来的那碟红枣糕,否则自己恐怕要成为大宋第一位饿晕在结婚当夜的新娘了。
苏蘅揉了揉酸胀的脖子,努力缓和气氛,道:“郎君好客气,叫我阿蘅就好了。”
——自然是客气的。
对着眼前的这女子,薛恪只觉得自己的客气是底线,且完全是出于二十年的好涵养。若非如此,他此刻大抵是要拂袖而走的。
去年春天初见时,她还是一身锦衣的小公子,从御街浩浩荡荡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一众趾高气扬的仆从。
她从马上掉下来后砸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接住她,然后双双摔倒在地上。
左肘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碰在地上时,骨头历时发出轻而脆的声响,随即一阵剧痛从左肘漫散开来。
那为首的汉子见出了事立刻抢上来,恶狠狠地警告薛、赵两人不要多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赵若拙冲出来后见薛恪盯着自己的手臂,不言语,但面上神情不对,便抢上去与那恶仆争辩。
“欺人太甚!当街纵马伤人是要刺配三千里的重罪,你们怎么敢如此?我们禀告官府,看看王法还治不治你们这样的人!”
“刺配三千里?王法?”那人当街搡了赵若拙一把,脸上是浑不在意的嬉皮笑脸,蹲下来指着赵若拙的鼻子,“要告官,尽管去告吧。你们可知道我家小主子是什么人,便是汴梁府尹见了我家小主人也要作揖,你们能如何?都是太学学生是吧,我怎么记得小主人的讲学师父就是你们太学的直讲呢?要不要我去打个招呼?”
赵若拙被那恶仆顶得脸红耳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薛恪不欲好友被他之事所连累,更何况,他的身份是经不起有心人刻意盘算的。阿娘辛苦供养他读书这么许多年,如何能因此而功亏一篑。
薛恪拉了拉赵若拙,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