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谨言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在往笛家脸上甩巴掌啊。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消息传开后,他们两家人要怎么处理的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没错,前置定语是:今天晚上消息传开。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还是在这么热闹的场面下,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江谨言和他护工小情人的故事,就会传遍A市的整个上流社会。
“所以说,你对我就有这么大的恨意,让你不惜毁了家族名声,也要让我身败名裂?”
灯火辉煌的客厅内,男人坐在轮椅上缓缓开口,他的面色很平静,语气捉摸不透,听不出是恼还是怒。
此刻宾客都已散尽了,整座老宅比往日更安静。
关上大门的那刻,江老爷子看了小孙子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儿子去书房谈话。
二十分钟后,又把儿媳也喊了上去。
偌大的厅堂,只剩江家几位年轻人和老太太在场。
以及两个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而不敢再闹乖乖站在墙角罚站的小孩子。
宴会过后的杯盘狼藉没有人收拾,酒精和烟灰的气味混在一起,闻上去像是三天没开窗的封闭麻将馆。
笛好蹙蹙眉,捂住了自己几欲作呕的胃。
“大嫂。”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江时,语气懒散,头也未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出了这么大事,你要不要现在回去跟娘家人解释一下?”
“你也知道是出了大事啊!”
江老太太在旁边冷哼一声,手里拐杖敲得嘭嘭响:“那刚才怎么就那么有胆?我看你根本就是来这个家讨债的,行事从来不顾全大局,跟你妈一样小家子气!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放给你妈教养!”
老人责骂的嗓音粗粝又刺耳,江时手指一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直接被人狙击爆头。
他心平气和地默念:尊敬老人从我做起,关爱儿童从我做起,包容智障人士从我做起。
如此三遍之后,江老太和团圆兄妹带来的戾气已经烟消云散。
当然,这样的特权也只限智障老人和智障儿童才能拥有。
像江谨言这种待人对己两套标准的正义警察——他不配。
所以,在对方以一句波澜不惊的质问再次打破宁静时,江时已经了没有半点忍气吞声的耐心。
——“所以说,你对我就有这么大的恨意,让你不惜毁了家族名声,也要让我身败名裂?”
哈。
江时从手机里抬起眸,遥遥望向轮椅上的男人:“身败名裂?”
“说要离婚再娶不受女人摆布的是你,要摆脱封建枷锁把自己从包办婚姻里解救出来的是你,像个精神错乱的秃毛野人一样在轮椅上大喊大叫说不能让你的孩子子承父业的,也是你。是你是你都是你,怎么我现在帮了你,你还不高兴?”
他满是兴味地挑了挑眉,“还是说,你想嫖不想认,打算让他们在江家当奶奶一辈子的远房穷亲戚?”
“我想做什么不需要跟你说明,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诡辩。”
江谨言冷冷地看着他:“孩子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一定会认,但不是现在。江时,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晚上的行为会给江氏造成多大的损失?我听说年前你和一个女明星的绯闻传出来,直接让公司股价下降了几个点,这件事情还没让你吸取教训吗?”
他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失望:“你身为集团总裁,怎么就这么没有责任心?”
哦嚯。
开始了开始了。
丑陋的秃毛野人终于开始伸出爪子试探,想要把自己的猎物从智慧天神那里一点点扒拉回去了。
江时瞬间笑起来,一双桃花眼春波荡漾:“江谨言,我想你怕是谈恋爱谈的失了智。”
“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跟我相提并论?”
男人的面容有多么英俊,语气有多么温柔,说出来的话就有多么讨人厌:“我是集团总裁,代表江氏名誉没错,那你呢,你是什么?”
“无权,无职,你母亲留给你的那点股份,都不够你参与董事会的。你凭什么觉得,你把情人和私生子领回家还背着原配和小三卿卿我我这件事,可以和我的一条恋爱绯闻相提并论?”
“是人猿泰山给你的自信么?”
......客厅窒了一下。
江谨言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凝视着这个自己从来没看上眼过的异母弟弟,脸上神情依旧平静,握着轮椅扶把的手却已经青筋暴露。
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怒火有多旺盛。
“谨言固然有错,但是小时,你就对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吗?”
江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双失望至极的眼睛,连背影都佝偻了许多,仿佛一下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你满口怨怼,心存仇恨,可江家没有人对不起你。小时,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过的比你哥哥舒坦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