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64)
李陵说不下去了,只会咚咚咚磕头。
原本一脸冷漠的太子此时渐渐哭了起来,趴在地上往陛下身边蹭,哭得痛苦。
陛下大悲大痛,脚上的毒伤发作,再次昏迷不醒。
汉王做主,将太子囚禁起来,日夜派人看守,不准他自尽。
庚子之乱以汉王煞神镇宫收场。
两日后,洪德帝才缓缓醒来,朝廷内外动荡很快就随着陛下的苏醒而渐渐平息。
洪德帝废太子,将其圈禁于原三皇子府。
汉王手握宫城虎符,兼掌握羽林卫京畿卫两处重兵,被立为新的太子,代为监国;鲁王被封为荣亲王,承袭五代,辅佐新太子监国。
朝中无人置喙。
而洪德帝当日中了毒箭,拔箭剜肉晚了半日,毒素已然进入体内无法根除,立太子之后,他便整日在惠贵妃的寝宫静养,每日清醒能言,不过一两个时辰。
惠贵妃在庚子之乱中虽没有被太子斩杀,但到底受了一些罪,她寝宫安排了陛下修养,她带着九皇子,搬去同七皇子的母妃王氏那里一起住。
庚子之乱时,七皇子恰好陪同王贵嫔在万寿山为张贵妃诵经,幸免于难。
是真的巧合还是另有谋划,谁也不知。
当然七皇子母子被陛下厌弃。
若不是李陵出面,只让七皇子在府里读书,怕也要被洪德帝怒而废为庶人。
王贵嫔降为王美人。
这是陛下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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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德帝偶尔醒来,他糊里糊涂地四处看,马太监人怎么不在这里?他嗓子被痰堵住一半,张口就满是沙哑的出气声,如同破旧风箱。
这个混账东西。
眼看他不行了,人就跑去别的地方攀高枝了吗。
隐隐约约,他怎么听见环儿的声音了?
洪德帝挣开浑浊的眼,往声音来出看去,果真看见了昭妃!……他想说,爱妃,来这里坐,可嘴里干涩嗓子干哑,他说不出话。
叶玉盘小心地往里面探头,皱眉道,“这就是你的父皇吗?我好像见过他,……也不是,那个人没这么老。”
李陵站在她身后,由她拉着手,看她身子微微前倾,去张望帐子里的病人,——她说要来看“明君”。
床上的陛下流出眼泪。
叶玉盘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退,靠住李陵,然后迅速转到他身后,拉着他的挡着自己,“不是我把他弄哭的!他会不会是饿了?”
李陵摇头,拉着叶氏出去了。
陛下发布出怒吼声音,怒视这个逆子竟然与昭妃勾搭在了一起,不知他们何时有了苟且!
但再怎么愤怒挣扎,也只有眼泪可以控制。
李陵用手挡住叶氏频频回头去看的眼睛,揽着他出了宫室。
后宫经历过叛乱,如今十分凋零,仅仅可数的几个宫殿能住人。
李陵带着叶玉盘在太极殿的北书房用了午膳。
小安子准备的都是素食。
算是为陛下祈福。
其中有一壶素酒,李陵自斟自饮,喝得极慢。
叶玉盘看他目中似有哀伤,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位迟暮老人,帝国的天子,竟形容枯槁如斯,也一样是心里不好受。
用完午膳,李陵还有的忙,就让人送叶氏出宫,回辅兴坊休息。
叶玉盘回了府里,独自裹着披风,坐在亭子里望月。
二更时,国朝的丧钟接连不断地响着。
她为之一惊,叹息过后,才回到屋里休息。
明日起,那个六皇子就变成了天子。
不知明日前途在哪里,叶玉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身下一热,暌违多年的东西终于再次造访。
本来还为六皇子登基做皇帝惆怅的叶玉盘,立刻卧槽地跳下床,低头猥琐地检查自己的□□。
丫鬟婆子听见动静,忙进来问,瞧见竟然主子终于来了月事,纷纷喜上眉梢。
叶玉盘却一脸黑线。
那人就要做皇帝了,自己这时候来这玩意,是这具身体旷地太久,急切的想要被人睡吗。
睡吗睡吗
国丧期间当然不会了。
李陵几回让人接她进宫,叶玉盘全都推脱,借口自己月事见红,不方便,——等到第十日,怎么着红也该退完了,她还是不敢进宫。
于是小安子,安总管被派来接她。
小安子求爷爷告奶奶,求叶主子进宫,“陛下这两日熬得人都瘦了,您好心饶了咱们陛下,那宫里许多宫务国事堆着,陛下实在不能抽身啊!”
这是以为她拿乔,要如今的陛下亲自接她。
叶玉盘伏在琴上,看着窗外树荫,“你回宫去罢,我这里就挺好,不给他惹麻烦。”
反正就是不答应。
怎么答应。
进宫就要被睡,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事儿有多疼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