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杳杳(149)
谢杳低声嘟囔了一句“淋了雨要风寒的,风寒要吃药的,吃药还要忌口,哪儿能一样。”
“今日天气这般冷你也肯出来等我,”沈辞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色,拥着她往她屋里走,“前些日子也不知是谁,不闻不问,一早就歇下了,回回我回来过去的时候都已然睡熟了。”
谢杳颇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屋里炭盆烧得足,暖和是暖和,也催人犯困,天色一擦黑她就困得不行,厚厚的锦被一抱就能睡死过去。往往直到第二日晨起,她才能发觉沈辞不知何时躺在她身边儿——不过那时沈辞早便练完剑回来了,不过是陪着她再小憩片刻。
走进屋里,沈辞将她身上沾着雪的狐裘解下来叫人拿了下去,又叫人去煮了红枣桂圆姜茶,说是得暖暖身子免得受了风。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沈辞拿着她手在炭盆上头烤着火,淡淡瞥她一眼,“无事献殷勤,说罢。”
谢杳飞快看了他一眼,飞快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得同太子见一面。”趁沈辞那个“不”字还未说完,又飞快伸出一根手指头去压在他唇上,“夫君,你再仔细想想?”
沈辞紧锁着的眉头被她这陡然一声叫得都松了下来,显然是心里极熨帖,声音柔和了不少,“倒也不是我不许你见他,只是一时半刻寻不到什么好的由头,若引来注目便会麻烦许多。”
谢杳低低“哦”了一声,两臂攀上他脖颈,手指顺势自他嘴唇缓缓向下,一路滑下去,在他胸前被一把攥住。
她用另只手解开了一边的面纱,冲他笑了笑,骤然抬头吻上去。
才进屋没多一阵儿,她也就手被焐热了,双唇冰凉,贴上的那一刻沈辞不禁战栗了一下,下意识收紧双臂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两人身边不远处便是书案,谢杳浑然不觉是什么时候被抱上去的,外裳被铺在案上,他极娴熟地将她发钗摘下,三千青丝如墨缎般流淌而下。他捏着她后颈,吻自鬓边星星点点落到颈侧。
正在这时,外间响起两声敲门声,一个小丫鬟怯生生道:“世子殿下,姜茶好了,奴婢现在就送进去?”
门外不远处雁归和迟舟分别等在两侧,颇有些同情地看着那小丫鬟——能送进去和不能送进去的概率大概五五开,估摸着她今日运气是不怎么好的。
小丫鬟显然是先前没什么经验,没听见里头有吩咐,便当是默许,刚刚将门推开一道缝儿,便听得世子殿下压着声喝了一句“出去”。
小丫鬟手里的托盘一抖,姜茶差点儿撒了出来。雁归上前拍了拍那小姑娘的肩,将托盘接过去,“回去罢,过会儿我替你送进去。”
屋里谢杳见着沈辞深呼吸了两口,不禁笑出声来,坐起身将外袍往身上一裹,理了理头发,呼吸却也还有些不匀,“你再仔细想想?”
沈辞手里勾着她一缕发打着圈玩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谢杳自书案跳下去,赤着足走了两步,却陡然被拉回他怀里打横抱起。她伸手捏了捏他脸颊,“想好了?”
沈辞声音低哑,“嗯,好了。”
雁归将姜茶送进去时,厨房已然热了三回。她刚将碗递到沈辞手上,以为终于不必再守着送茶了,却见他先喝了一口,面无表情递回给她道:“糖搁少了。”
谢杳蒙着被子小憩了一阵儿,醒过来时先自锦被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却被整条抱进他怀里,裹得像条冬眠的虫子。
沈辞一勺勺将姜茶喂到她嘴边,温度刚好,甜味儿正掩去了姜的辛辣,她便没多抗拒。
一碗姜茶见了底,沈辞揉了揉她脑袋,没头没尾道:“和约整一年都未能签定,胡人靠游牧为生,往年入冬时是边疆掠夺战打得最厉害的时候。去岁便因着入京和谈安稳了一年冬,今岁冬他们无论如何是按捺不住的。”
谢杳扭头看他,“所以?”
“皇上意思未定,父亲那儿也不好轻举妄动。所以,就这几日,太子定是会来府上一趟。”
谢杳本以为他是要说什么大事儿,闻言一口气刚松了一半,便反应过来,“那你方才是?”
沈辞将外面裹着她的锦被缠得更紧了些,整个儿抱住,在她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沈辞”后,恍若未闻道:“不早了,我们睡罢。”说着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做个好梦。”
沈辞所言不差,不过三日,太子便亲来了镇国公府。
因着知道谢杳同他有话要说,沈辞一早将谢杳送进了书房的暗室里等着。
太子不过刚到书房,便被沈辞冷冷一句“她要见你”推进了暗室里头。
迟舟看着他家世子心神不宁地摩挲着手中茶盏,咳了两声,真心实意道:“您要是不放心,不如跟着一同进去,毕竟世子妃也没什么事儿瞒着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