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后渣攻从良了(121)
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着的人在坠崖之前同他说:“你我两清了。”
清冷的声音在悬崖上徘徊不去。
宗政叙意识到,确实不会要人命,但他也不算活着了。
于是,他很快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数日后,北祁军大军出动,旅行数月,只为一个目标:将圣上口中那片山谷烧光。
这并不是多么难完成的事,宗政叙也跟着去了。
他坐在马车里,一手旋转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神情漠然。
出动人数众多,分别从不同方位点火,火舌瞬间舔食上来,不消多时,小半个山头都烧过去了。
北祁君主却发了狂,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下来,赤红着双眼,命令他们立即将火熄灭。
声音嘶哑,情绪激越。
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何时有过这般狼狈的模样?
不过,君主本就有阴晴不定的权利,无人会觉得奇怪,亦无人敢诟病什么。
看戏的人不知宗政叙发什么疯,但他自己清楚得很。
他原本想,那人只是在生他的气,这才不愿意见他,所以无论他怎么找都杳无音讯。
这样便好办,将人逼出来就是了。
可火势愈演愈烈时,他慌了。
万一他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坚持躲在某个角落里,浓烟再次侵入他的喉咙,将他的两只眼睛也熏瞎了又当如何?
不要,他不要萧清和看不见他!
火势渐弱,他带去的人搜了山,也寻得几具尸骨。
却没有一副是萧清和的。
宗政叙想,他定是太生气了,不肯再见自己一面。
他始终不愿相信那人已经死了,世间再无萧清和这人。
得国君之令,北祁军又开始了新一轮征伐,所过之处,处处生梨。
直到雪白的梨花开遍了山野,那人都没有再回来。
宗政叙找不见他。
熬过了恐慌,接着是无边的孤独,他有时会觉得身边安静得可怕,有时又会觉得喧闹得聒噪。
热闹又孤独。
他接着体察民情,一个人去了那座山,山坳里那片桃花似乎永远都不会凋零,热烈地盛开着,他还看到了一头撞死的悬崖底下的大雁,从山上到山下的石阶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他捡起石头,一笔一画在第二级台阶上又刻了一个自己的名字,他还打算刻另外一个人的,第一笔依然划出,顿了顿,却还是收了手。
还是等那人回来,让他自己刻罢。
他也去了那个湖,波光粼粼,游人如织,鸳鸯也还在。
但他却总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
等他在花园里的梨花也开了,心里的想念疯长,彻底失控。
终于,他开始后悔。
也终于开始思索两个问题:杀母之仇是不是唯有此法能报?称帝和萧清和,二者之间,哪个更重要?
可惜,便是能得出个结果又能如何?
暴戾的北祁君主仿佛又回到了初登宝座那时,结束了征战,做起了明君。
他想换一种方法取得原谅。
那人善良,见他杀了这么多人,肯定不高兴,更加不愿见他了。
那他便好好治国,与人为善。
北祁到处开满梨花,百姓开始酿制梨花酿,连晚风中都带着梨花酒香。
可宗政叙再也没有萧清和了。
……
萧清和把自己关在房里,拥堵在胸口那团横冲直撞的气快要将他逼疯。
宗政叙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他还想要他如何?!
闷声不吭生了一会儿气,房门被人敲响,宗政迟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清和,清和!”
清和清和清和!叫魂吗?!
萧清和被胸中那股烦躁至极的情绪所影响,怒气不自觉嫁接到门外这个同那人血脉相连的人身上。
房门被猛然拉开,萧清和愤然道:“喊什么?叫魂一般,是我欠你的吗?!”
宗政迟怔了怔,却并不为此感到生气,甚至自顾自开了门,挤了进来,把人拉着走到桌边,摁着坐下来。
扶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清和,你哭吧。”
言语间,劝解占了三分,剩下的七分却是在哄他。
萧清和粗喘着,眼眶慢慢红了上来。
这昔日本需要他来哄的人,终究是长大了,此时蹲在他身前,同他说:清和,你哭吧,我来哄你。
他终是没哭,他的眼泪,在重生后第一次遇见宗政叙那日就已经流干了。
“对不起。”萧清和平复了下心情,同他道歉,“刚才凶你了。”
宗政迟却是简单地笑了笑,表示不在意,而后谨慎地望了他一眼,又道:“清和,你不可以动摇,不可以原谅他。”
“嗯。”萧清和很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停留。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宗政迟抿了抿嘴,语气带了些委屈,“清和,你答应了我的,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