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如今就去北夷?”她问。
“没呢,至少得回去收拾收拾。”敖姜说着,看了她一眼,忽然从袖子里拿出只锦盒来奉上:“我今日来,其实是特地来还这个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的紫金镯子立时放出漫天光彩,慕九看到它,仿如被刀刺中了眼眶,酸疼起来。
她是真没有想到能再见到这镯子!她还以为当天晚上陆压就给拿走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你离开后会遇到那么大的危险,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去的。弄得你与他这么样,我很对不住。”
敖姜把盒子推到她面前,“我父王去过青玄宫了,道祖说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我想他已经不再生你的气,你去找他吧。”敖姜望着她,幽幽道,“其实他生气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对你用qíng那么深,如果换成我是他,说不定根本做不到那么有涵养。
“站在男人的立场,我觉得他的心意被罔顾了。不管你说出多少理由,对于爱你的人来说,那都是一种刺伤。你当时说的话没错,做的也没错,可是男女之间的相处不像与外人和朋友,我想你完全可以换个方式跟他说明。
“如果当时你服个软,平息了他的不快再跟他阐述明白,我想事qíng决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是个身具守护天道之责的上神,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对待善恶。怎么可能会不理解你想救我的一片善念呢?
“只是他再厉害,再喜欢你,他也是个男人,他是不会容许你罔视他的心意的。”
慕九将这镯子拿在手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敖姜将杯子放到唇边,望着脚下又道:“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我却明白心怀所爱的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他要的并不是道理和解释,只是要你的一份在乎。你当时的话是出于理智,但是让心爱你的他无法下台。
“如果你给他一份安抚,便等于给他一份确定,他到底是因为在乎你而在乎你的举动的,如果你同样能用你的举动证明给他看到你的心意,他怎可能还会生你的气?”
慕九叹气。她抬头望着对面仍然紧闭的东厢房,支额未语。
过了许久,她才抬头说道:“可是我现在想来想去,已经不是怪他不理解我,而是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不够喜欢他?”
“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我吗?”敖姜忽然转头凝望着她。
她心头陡震,下意识将支着的胳膊收回来。
“你对我这样,才是不喜欢。”
敖姜收回目光,望着香炉上缭缭升起的青烟,“你不能明白自己是不是喜欢,但你一定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喜欢。
“你对我跟对别人没有区别,你救我也不是因为对我有特别的意思,你只是出于善念,但你对他不同,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时会怎样表现,但我相信,如果换成当时受伤的是他,你应该宁愿陪着他一起死。”
慕九双唇微颤,qiáng笑道:“哪有那么严重。”
说完却是又静默起来。
她会为陆压做到什么程度,她也不知道,但敖姜说的没错,如果当时受伤的是他,她会选择留下的。
但是他那么qiáng大,根本不需要她做这些牺牲,他又怎么会知道。
而她也但愿他永远也不要知道。
因为她不想他有受伤的这一日啊。
“虽然我很不想拿你们比我的父母,但他们从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做个例子,我想如果当初我母亲能主动些,事qíng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所以去找他吧……”
敖姜走的时候她无所察觉,等到回神时屋里只剩下一炉即将燃尽的香。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这一整日她都有些魂不守舍。
桌上的公务原本应该每日都要处理完的,该转jiāo的转jiāo,该办理的办理,但是一整天她就坐屋里没有动。阿伏进来咬她的裤脚喊她回去吃饭,她没理会,喊她准备下衙,直到她整个裤腿几乎被他的口水沾湿她才回神站起来。
如果说琉阳的话敲醒了她的话,那么敖姜的话更像是激起了她心中的千层làng。
这两个月她想的更多的居然不是她口里的那些与他之间的矛盾和问题,而是他本身,是她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是他的喜乐哀怒,是他的转变,他的让步,他的所有。当初口口声声被她陈列出来的那些问题,反而已经退到最后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