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嘿嘿笑着,没皮没脸地又道:“那我要是有一日想要称霸六界,统治儒释道,师父也会认我这个徒弟么?”
“我听说人界有种病叫幻想症,你好像病的不轻。”琉阳想也不想地接过话头。
慕九被呛到,咳嗽起来。
“就算是妖魔,也没有什么可怕。”
琉阳将桌上的卦象动了动,又说道:“万念在于人心,心魔才是天道之敌。当年通天教主其人本身便我行我素,收徒从不管来历出身,对阐教那套从不放在眼里。所以他的弟子也是什么类别都有。但他们最初的教义并非是摧毁这个世界,而是张扬以能力定高低,并不是按资论辈。”
慕九沉吟片刻,说道:“可是天地间大多数人并不如此评价两教。”
“这于通天教主而言,实则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有阐教才把他们的名声地位看得比命还重。”琉阳轻啜了一口茶,说道,“再者六界各派林立,哪里有什么盛久不衰之说?不衰的只有天道,人心有道,其德自永。”
慕九点点头:“我懂了。师父的意思是不管仙魔,行事遵循天道,便可得道。”
“正是。”琉阳道,“魔界最初的存在也不是为了与天地对抗,只是后来天地势力需要平衡,截教一众为了生存才沦为魔道,也才有了当年那一战。我们修道都讲究平衡,有日便有月,有正统的神仙便就有乖张的妖魔,并没有哪方能独霸天地。
“而即便是正道独占天地,时日一久,终究也会衍生孽障。邪力把持久了,也总会有不肯屈服的力量产生。相生相克,并没有谁能彻底消灭谁。你明白这点,那么不管你是谁,你都不会失了初心。”
慕九沉吟道:“师父的话让我想起了如今的阐教,阐教如今像是已经沦为名利场,很多沽名钓誉之徒了。”
琉阳没有言语,隔半晌才道:“盛极必衰,大势所趋。”
慕九怔然,她好像记得陆压也曾隐隐说过类似的话……
“你也不用老担心自己来历就一定有问题。”琉阳话锋忽然一转,又说道:“你灵力之纯粹十分罕见,妖魔是不会有你这么纯净的灵力的,而且你不只灵力纯净,心地也纯,天地之间说不清的事qíng太多,想多了反而容易钻牛角尖。”
“我知道了。”慕九点头。“可是找不到前几世的经历,又怎么防备我灵力再爆发呢?”
琉阳沉凝半刻,说道:“你灵力爆发是为陆压,失控那一刹那的清醒也是因为他,这个秘密,恐怕只有陆压才能帮你解开。”
猛地听他说到陆压,慕九心里又是一揪。
她垂头道:“算了,那天我都那么说他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去找他。”
琉阳道:“那就等想好了再去找。”
慕九在喉咙里哼哼:“我都想了一个月了还没想好。”
琉阳垂眼望了她半晌,说道:“有那么难想么?你处处谨守,只不过是担心将来的阻力和变数太多。你这是在跟自己较劲。”
慕九不敢言语。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因为身份差距,将来遇到的变数和阻力会多到数不完,会使他们最终jīng疲力尽天水一方,什么介意他说话太狠,什么他们理念不同,什么差距事实存在,这些诚然都是事实,可看起来都不过是她趁机想披露给他看看差距的由头。
而这样的担心,也直接导致她不敢放手回应他。
她听完未语,半晌才挪了挪坐姿,抿唇看他一眼,说道:“我从前怎么从来没听师父说过这些?”
“那是因为从前你也没有喜欢上谁啊。”琉阳抚着杯子啜茶,慢吞吞说道。
慕九两颊发热,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琉阳这番话还是让慕九心里宽松了许多。身世查不出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目前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找陆压,也只能时刻留心了。
也不知道陆压最近在gān什么。
回到了至尊天的他一定忘记所有烦恼了吧?
她掐着手心暗暗地想。
不过事后她对于琉阳那番话又有些好奇,回来当天的夜里他还对她在天庭的事qíng一无所知,怎么去了一趟山下回来就对她的经历了如指掌了?这大半个月里他都上哪里去了?
还有身为金仙的他,怎么着在陆压面前也算是个小辈,他是怎么做到谈论她跟陆压之间的事时不慌不乱的?还有睿杰是陆压的徒弟,这辈份扔到天庭都是了不起的,怎么他就跟没事人一样,并没有露出什么需要特别对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