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的血氤氲了他的双眼,心底最深处的冰层发出碎裂的声音,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悲恸、遗憾、觉醒、顿悟,全身的力量都在喧嚣。
恍惚中,他看见紫色的睡莲在彼岸缓缓绽开巨大的花瓣,形成一个通道,连接着过去和未来。
就这样,他和她在那一瞬间一起借着紫琉璃的力量重生了。
不过重生这种事,向来是说不清的。
就如他这样通天彻地的大能,结果也不是和她同时回到过去。
他推算出来,自己比她,早重生了三年。
所以他外出游历,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三年之后,在青江上的月夜里,静静等待着与她的邂逅。
盈袖回身抱着谢东篱,大汗淋漓,不仅是高兴,而且是狂喜,因为太过激动,全身软得连腿都在发抖。
原来自始至终,不管前生还是后世,他的眼里都只有她。
而她的心里自始至终也只有他一个。
这样gān净纯粹的感qíng,真好。
盈袖在谢东篱怀里辗转,泪水打湿了谢东篱的前襟,在他宝蓝色箭袖长袍上洇湿了一块地方,看上去像云雾,在藻叶纹的刺绣下若隐若现。
谢东篱温柔地拥着她,想着他们重生那一刻看见的紫琉璃,眼里又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因为突然重生,他的一些记忆被封印了。为了找回他的记忆,他靠着qiáng大的推算能力,做了些手脚。
结果最后那些手脚,却指向了不可知之地。并且带他去了那个地方……
这一刻,谢东篱有些疑惑。
这一切到底是他设的局,还是不可知之地的那人,给他设的局?
他们只想唤醒他。
而他,只想给怀里的这个女子一个机会。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谢东篱将感叹藏在心里。更紧地抱紧了盈袖,“天晚了,咱们回家吧。”
盈袖在他怀里点点头,“嗯,回家。”
两人携手上了车,往西城坊区行去。
盈袖看着城里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了去东宫报信的陆乘元,回头看着谢东篱道:“我还有个麻烦……”
谢东篱微笑着看着她,挑了挑眉,“……金燕子吗?”
“你知道了?”盈袖有些紧张。“凡chūn运都说了,是她让云筝装成女飞贼金燕子挑的事,你知道的,云筝,跟我长得有些像。”
看着盈袖紧张的神qíng,谢东篱莞尔,他伸手刮刮她的面颊,食指的骨节在她细嫩的脸上滑过,恋恋不舍,“谁说跟你像的?明天就知道了。”
还要卖关子!
盈袖瞪着眼睛看着谢东篱。
“放松些。相信我。”谢东篱握紧她的手,努力给她信心:“我知道这两年,你习惯靠自己。但是我回来了,把一切jiāo给我。”
盈袖想了想。“好,但是你不能将我蒙在鼓里。与我有关的事,都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谢东篱点了点头。
此时的东宫里,陆乘元正被皇太孙元应佳命人按在地上跪着,照着他脸上抽耳光。
“殿下!殿下!请问我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待我?”陆乘元简直惊呆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
中午他拿着金燕子的画像来的时候,皇太孙殿下明显很是愉悦,还留他吃了午饭,让他在这里候着,然后拿着画像出去了。
结果到了傍晚时分,元应佳怒气冲冲地回来了,气得在书房里推倒了书桌,又砸碎了几张太师椅。
“你还有脸问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这小人妄进谗言,让殿下险些出了大丑!”元应佳的心腹太监照着陆乘元的脸又抽了一耳光,同时将他呈上来的画像扔到他脚下,“说!你为何要故意诬陷护国公主?!”
“我诬陷护国公主?!这是从何说起?!她自己有病,犯病了就又偷又杀人……”
啪!
又一个耳光,这一次打得陆乘元口鼻出血,扑倒在地上。
“还不说实话?!”元应佳冷声挥了挥手,“把献城县令送上来的画像给他看看!”
那太监将从刑部和大理寺取来的女飞贼金燕子的画像扔到陆乘元面前,“你自己看!是不是很眼熟!”
陆乘元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这两张画像哪里是护国公主盈袖的画像?!
这明明是凡chūn运的画像!
那太监指着凡chūn运的画像,恼恨道:“陆乘元,你好啊!为了包庇自己的姘头,尽敢拿护国公主的画像糊弄殿下!幸亏殿下机敏,去了刑部,先要了献城县送来的画像看了,没有将你送上来的画像拿出来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