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一道粗噶的公鸭嗓在旁边传来。
柳余醒了过来。
透过他肩膀的缝隙,一只胖嘟嘟的灰鸟在大殿的半空转悠。
翅膀还捂着眼睛,捂也捂不实,一双黑豆眼偷偷地透过羽毛的缝隙看向他们。
声音好奇:
[神,贝比的脖子像虫子一样好吃吗?……噢都红了……吃完了,还会长出来吗?……恩,肯定会长出来的……神和莱斯利先生一样,都喜欢吃贝比的脖子呢……]
“斑斑……”
柳余推他。
“别管它。”
“不,不行。”
柳余可没有奇怪的癖好。
他狭长的绿眸微微抬起,迷离如清晨忽起大雾的森林——
这时,喋喋不休的小胖鸟格外惨烈地叫了一声:
“斑!”
胖乎乎的鸟身被一下子拍到了走廊外的墙上,张着翅膀滑了下去。
“好了。”
他重新拥住她。
雪白华丽的丝绸像阴云一样将她罩住,柳余模模糊糊间仿佛听到斑斑惨烈的哭声,它仿佛与什么人在对话:
[神跟贝比玩游戏,却不带斑斑玩……和莱斯利先生一样坏……一样坏……唔,斑斑不喜欢他们了……斑斑要去找螳螂叔叔……]
“专心。”
她的头被别了回来,那绿眸如幽暗的海水,本该冰冷,却带着岩浆的滚烫,盯住她——
而后,吻了下来。
柳余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半欺身了过来,右手撑在扶手上,银发和雪白的丝袍罩住她,她被罩在了一片阴影里。
“唔,你不能……”
话落,却大喘了口气,弓起的背部抵着花纹,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他没有说话。
丝袍下的手如冰冷的蛇,柳余的思维陷入一片泥泞里,只能被迫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影子,影子穿着红裙子,像风浪里颤抖的小船。
她咬着牙,试图让自己清明一些。
“我以为,神的欲·望要淡一些。”
“看来,你对神有误解。”
他淡淡地道,动作却精准而有力。
柳余的头落下去,又被拉起,目光穿过他的肩膀落到头顶的虚空……
沿着某种神秘轨道的星球在虚空中,开始了漂移的旅程。
“莱斯利要比你克制得多。”
她有点不甘心。
“……神后,我对你,不需要克制。”他冰凉的手指抚摸过她的脸,停住了,“……克制,意味着能力的缺失。只有恐惧,才需要克制。”
“你……”
他退后,雪白的丝袍划过肌肤,这像是一场缓慢的凌迟。而后,轻轻一声“卜”,他站到了神座之下。
袍摆落了下去。
柳余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闹哪出。
他却俯身将她从神座上抱了起来,眉头在落到座位上时微微挑起,那模样美丽又带着一点难得的轻佻,瑰丽、迷离,又动人心魄。
“看起来……你并没有克制。”
柳余脸腾地红了。
她视线下滑,不甘示弱地反击:
“您克制了,可也还存在。”
少女的脸红嘟嘟得像苹果,青年的绿眸软成了一滩水。
竟然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
两人都愣住了。
柳余抬头,却发现,他似乎也没料到,动作僵在了原地。
一抹红悄悄地爬上他的耳尖,脸上却是平淡的无所谓:
“你是我的神后。”
他将她带到了内宫,丢到床上,而后转身要走:
“……我有事。”
连飘起的衣带带着点匆匆的意味,不知道为什么,柳余品出了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好像他身后,站着一只会随时将他吞噬、让他万劫不复的凶兽。
“盖亚。”她叫住他,话在嘴里滚了一圈,还是抛了出去,“……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是不是?”
谁知这句话,像是踩到了他某根神经。
他一下子变得又冷又硬。
“没有,一点都没有。”似是怕她不信,他继续道,“如果有,那也是愚蠢的莱斯利在我心底的残留,我迟早会除去它。”
“丁点不留。”
他强调道,回看着她的绿眸一点温柔都没有了。
可柳余却像是被激起了性子。
她下床,赤着脚走到他面前,火红的裙摆像花一样落在她柔嫩的脚面。
他的目光凝聚在那。
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
在热烈的、嘴唇的厮·磨里,退开,在他耳边轻轻道:
“你看……你又没推开我,又一次。”
青年站在那,像一尊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石雕。
他一言不发。
“轰隆隆——”
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轰隆的雷鸣接踵而至。
窗外的天突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