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许对现状不会这么难以忍受。

易乘萧沉默地揽住人的肩膀拍了拍，宋安看了熊馨馨一眼，道：“病人要注意自己的情绪问题，不能大喜大悲，否则很伤身体。”

熊馨馨轻轻微笑，点了个头。

因为云择总是往熊馨馨那边跑，时不时还要亲自动手做汤，起早贪黑，易乘萧十分心疼他，便跟他提议：“咱们家这么大，也不差她一口人，不然你把她接过来住一段时间吧。”

云择几乎没敢想这个提议，易乘萧这种人，私人生活的边界是十分明确的，他几乎不能容忍一个外人参与进自己的生活。

然而现在为了自己，他妥协了。

云择沉默地抱住人，喃喃道：“我去问问她。”

老式小区人员流动自由，熊馨馨并不能阻止方俊宁隔三差五上门来。于是云择的提议她同意了。

午后天气晴朗，云择搀扶着熊馨馨到小花园晒太阳。

云择先是给她垫了个软垫，让她坐下，又在她膝盖上盖了一条毯子。

熊馨馨笑道：“你别听医生乱说了，我现在干什么都行，你搞得我像玻璃做的。”

云择道：“不能受风。”

易乘萧跟了过来，对于云择这种行为，他依然不太舒服。他隔着桌子坐在熊馨馨旁边。

阿姨端来一碗姜茶递给熊馨馨，熊馨馨轻轻道谢。

云择没和他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秋千上。他穿着白毛衣，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略略荡高的时候，露住衣服下摆一条雪白的腰线。

易乘萧眯眼看着，想了想，大概在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他在长椅上看到猫咪一样的少年，躺着露出一截这样雪白的腰线。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时间过得真快。

云择荡了一会，慢慢停下，看着熊馨馨慢吞吞把姜茶喝了，他总觉得馨馨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像忽然变了个人，以前的她是那么有生命力，朝气蓬勃，会生气，会愤怒，会大笑。

可是现在，她就像个过分安静的瓷娃娃，就那么浅浅的微笑，眼中有化不开的忧郁，笑意只到嘴角。

易乘萧见云择盯着人看，略略不自在道：“云择，给哥拿条毯子去。”

柴叔在不远处除草，闻言站起身来，“先生，我去吧。”

云择却仿佛心领神会了对方那点小心思，从秋千上站起身，回头道：“没事，柴叔你忙，我去。”

他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了易乘萧一眼，问道：“哥，你要不要喝茶？加老坛陈醋那种？”

易乘萧没说话，熊馨馨却“噗”地笑出了声。

云择眼里亮起了光芒，望向人，惊喜道：“馨馨？”

然而那笑容只是短短一瞬，她又收回表情，道：“快去吧。”

院子里一时就剩下熊馨馨和易乘萧俩人。

要是以前，熊馨馨一定抗拒和易乘萧单独相处，他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低气压。但是现在，她实在没什么精力计较了，她看了易乘萧一眼，道：“易先生，你对云择很好。”

易乘萧虽然没把馨馨当成潜在情敌，但是还是会因为云择对人太好而不舒服，于是道：“因为他对我也很好。”

熊馨馨笑了一下，道：“我是说，你看起来对他特别好。”

易乘萧道：“因为他对我也特别好。”比对你要好。

熊馨馨无语片刻，忽然发现对方也没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和不近人情。她望着云择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云择知道吗？”

易乘萧茫然道：“知道什么？”

熊馨馨道：“你喜欢他。”

易乘萧重新认真审视了这小丫头一眼，道：“有那么明显？”

熊馨馨点点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放下了从前的种种执念以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轻易地看清楚很多以前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比如，云择是真心把她当妹妹。

比如，易乘萧喜欢慕云择。

比如，方俊宁根本没法爱她。

云择拿着毯子回来了，怀里顺便还抱了猫。他把猫放到熊馨馨的膝盖上，道：“它叫球球，你跟它玩吧，很乖的。”

熊馨馨用手挠了挠猫下巴，小猫喵呜一声，露住可爱的尖尖的小牙。

日子流水一样过，云择不知道馨馨这样是好是坏，她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但是她的情绪仿佛已经坠入无底的深渊，她仿佛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云择十分的愤怒的事情。

慕云绍把慕云择过世的母亲的珠宝产业给卖掉了，云择事后在报纸上看到才知道。

那一瞬间，他觉得慕云择又回来了，他胸中翻滚的怒意和痛楚让他根本没法对这件事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