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高岭之花浇浇水(132)
“我叫方即云,方圆的方,即便的即,云朵的云。”
这是我真正的名字,是我一直藏在心底的名字,我和他相处许多次,我啃过他的老脖躺过他的大胸,我在心底在嘴上叫他的名字那么多遍,我与他在悬崖上悬崖边共过数次生死,我却是第一次叫他知道我自己的名字。
所以我念得很响亮,说得字正腔圆,希望他能给我一个正面的回复。
如果他能夸夸我,我可以把这一刻收藏起来记一辈子,至少他可以一字一字地念出我的名字,在去找曹几何拼命之前,我能在心底想想这段。
李藏风只一个人念叨了这个名字好几次,似在回想什么,可什么都想不出。
“方即云,方即云……方即云?你真的是叫方即云?”
我点头:“有什么不对?”
李藏风:“你为何在那面铺做工?又为何在我和你谈话过后,跑到这桥下哭泣?”
“面铺老板是我的表哥,我当然得给他做工。至于哭泣,让李大侠见笑了,我只不过是想起了逝去的亲人朋友,心里难过罢了。”
这话倒有一些是真心流露,李藏风观察了我半晌:“逝去的亲人朋友是怎么走的?”
我沉默片刻,紧紧掩住了内心的悲凉。
“是灾荒的时候走的,只留了我一个人。”
李藏风道:“他们为何要留你一个人?”
这话算什么问题?我正疑惑呢,结果李藏风忽自己把话接上了。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这样离我而去。”
“他就在我眼前走,他已看见我站起来。明明再等片刻,我就能与他一起联手对敌。可他还是一走了之。”
“而我一直想问问他,他为何一定要走?”
他把这话说得又哀又凉,像紧闭着的心门忽的大开,最脆最伤的地方一股脑地亮出来,任人指摘软弱伤怀。如此一说,他简直不把我当方即云,也不把自己当李藏风。
我就那么看着他,我等着他的下一句。
可他不说了,他垂下眼当个真雕塑了,那影子被拉长数倍,五官在背光处成了影的一部分,使得他的肩膀像被人砍掉了一大截,光亮的地方远远少于阴影,就格外突出了他的孤寂与冷清。
仿佛这世间曾有个人,和他一同站在阴影里,如今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看得心里一酸。
我是真的想抱抱他。
把头靠在他的肩膀,把自己的暖分给他一定。
告诉他——我还活着,让他知晓——你该向前看了。
但是不可以,只有七哥时的我能抱他,方即云不可以。
我只能安慰他:“也许你的朋友,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李藏风忽看向我,问了句话。
“那么麻烦你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
话音一落,我全身从头僵到脚。
第67章 你与梁挽的关系
我叫方即云,李藏风这句话几乎要把我吓飞了。
我的苦衷是什么?
我刚说完他的朋友可能有苦衷,他这就莽莽急急地冲我问了这么一句。
他把我当什么人了?真当老七了?
不行,不对。
这是试探,这一定是考验。
我的表现与七哥大相径庭,我的身上没有任何七哥留下的疤痕,他要是真确认了什么,才不会用简简单单一句话来吓我。
于是我用呆愣去装点五官,我把迷茫挂在脸上,迷了很久才回过神,像领悟了什么似的,把笑容又黏回嘴角了。
“我的苦衷?”
“李大侠是想问我为何一个人在此间哭泣?”
李藏风目光一闪,正要说点什么,我马上接下去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是因为思念逝去的亲人。”
“我是一个人背井离乡到此,人生地不熟,万事只能仰赖我表哥,他又特别关心我。我若当着他的面去伤心,难免叫他担心。要哭,我也只能一个人悄悄地哭。”
李藏风听完道:“就只是这些?”
我故作疑惑道:“还能有别的?”
他看了我许久,像不死心似的,我却一如既往地迷惑与呆愣,呆到最后连他也看不下去,终究还是把那目光别过去了。
“你与那林老板,是很亲的表兄弟?”
“非常亲。”
“他很照顾你?”
我这次倒是笑得真心:“除父母外,再没人比他更会照顾我了。”
除了老八和小苏以外,很少有人在生活上这么照顾我了。
这话里的真心似感染到了李藏风,他沉默片刻,也只挤出了一个问题。
“你对你的好表哥,到底了解多少?”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这是开始怀疑梁挽了?
他要是把我马甲掀了那就算了,他要是把梁挽马甲掀了那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