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眯眯地望着沈穆清,谦虚地道:“她年纪轻,要学的事还多着。哪里比得上秦国夫人……秦国夫人可是太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媳妇,姿妍出众,品格娴静,那可是万里挑一的贤良之人,我们姑娘能有秦国夫人一半的出众,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沈穆清见了,也忙着表态:“家里有太太教导出来的管事妈妈,我也只是照着旧例行事,哪里有夫人说的那么样好。说起来,太太到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家的少奶奶,说不仅相貌好,性格和顺,对您孝顺,家里家外都能拿主意,让我好好跟着少奶奶学学。”
胡信只有一个儿子,早逝,留下个遗腹的孙子,三年前娶了翰林院刘寓学士的女儿为妻,次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人过得很是和睦。沈穆清正好搔到了胡信夫人的心窝里,胡信的夫人笑得见齿不见眼:“哎哟,怎么就这样一张巧嘴,说的人心里暖烘烘的。也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能娶了去!”
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
梁幼惠就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沈穆清。
李氏就笑道:“我就这一个女儿,还是把她留在我身边多待几年吧!”
胡信夫人不以为然:“女儿是母亲的罗裙带,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儿大不由娘,留来留去留成灾,你也该关心关心了。”
沈穆清没想到话题会围到她的婚事上去。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还小,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很想听听李氏会和这些夫人们说些什么,但以她待字闺中的身份,却不适合听这些话。她故作娇羞的模样,低着头道:“太太,我,我去看看还有几道菜。”说完,头也不抬,就要退出去。
屋里就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柳进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了沈穆清的手,笑道:“姑娘休恼,都是我们这些长辈口无遮拦的。”
沈穆清被柳进夫人拉着,红着脸站在了那里,一副进退不得的样子。
赵符的夫人就出面解围:“好了,好了,梁家姑娘还立在这里找不到伴呢!”
柳进夫人哈哈一笑,把梁幼惠也拉了过来,道:“幼惠,你和沈姑娘快去吧——我们也好无拘无束的说些话儿。”那口气,很是娴熟的样子。
她的话又惹得大家低低笑了起来。
梁幼惠就红着脸看了一眼冯氏,冯氏点了头,她才给众位夫人行了礼,随着沈穆清出了碧纱橱。
两个人在丫鬟媳妇的簇拥下去了安园。
一路上,梁幼惠都微低着头,看着脚尖走路。
沈穆清不得不主动开口和她寒暄:“姐姐今年多大?”
梁幼惠声音如蚊蚋:“我,我今天十三岁。”
“姐姐比我大年份啊。”沈穆清笑道,“我是上九日出生的,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梁幼惠听了,很腼腆地笑:“正月初十。”
“啊,你要是早出生一天,就足足比我大一岁了。”沈穆清很是惊讶。
梁幼惠就红着脸点头。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还好安园也到了,沈穆清亲自撩了帘子,请梁幼惠进去。
梁幼惠无论如何也不进去:“怎么能让寄姐给我打帘。”
沈穆清没有办法,只得让珠玑打帘,自己带头进了屋。
“姑娘怎知道我的rǔ名?”沈穆清请了梁幼惠到东次间临窗户的大炕上坐下。
落梅忙给梁幼惠上茶。
梁幼惠望着自己跟前的白胎粉彩渔家乐的茶盅,低声地道:“我听祖母和母亲说话,知道妹妹叫寄姐……是不是要喊你姑娘……”
沈穆清有些不解地挑眉:“姑娘何出此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南边人,我,我是北边人。”
沈穆清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我们现在在京都,也算是北方人。”
梁幼惠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朝着沈穆清笑了笑,神色间非常的温柔娴静,再配上她高大丰腴的身材,倒有点像敦煌壁画上的菩萨。
沈穆清一笑,正想和她寒暄几句,落梅上前禀道:“姑娘,饭摆到哪里?”沈穆清就望着梁幼惠,征求她的意见:“反正只有我们两个,就在这炕上吃吧,暖和些?”
梁幼惠点头:“听妹妹的就是。”
落梅听了,立刻吩咐摆饭。
粗使的婆子端了桌上来。
一个用火腿、香菇、冬笋畏的鹿筋,一个煎的两面黄灿灿的黄鱼,一个用合心菜嫩蕊做的菜花头煨ròu,一个用甜酒、秋酒蒸的嫩鸡雏,一个用野鸭胸前ròu调成团加高汤做的鸡鸭团。都有白胎粉彩麻姑献寿的小碟装着,又上了两碗雪里青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