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来的贴身小厮先春笑道:“我们已经点了一道清炸鹌鹑了,还是换道别的菜吧?”
伙计笑道:“小哥此言差矣。清炸鹌鹑香苏干脆,是一种味道,这百灵来朝,是用鸟儿的石头做成的,又是另一种味道。”说着,还朝先春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这是两种不同的菜。”
先春脸涨得通红,嘴角翕翕,终是没有出声。
夏志清眼神一冷,“啪”地一声合上了菜单子,沉声道:“我请的是我的族兄闵峦闵别山大人,听说他是你们这里的常客。你们就捡了他喜欢吃的送上来吧!”
伙计果然脸色一变,脸上的笑容看着更是真诚:“原来是闵大人族兄啊!真是失敬失敬。既然如此,那我就请掌柜的按照闵先生的口味定菜单了!”
夏志清轻轻地“哼”了一声。
伙计行了礼,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
先春狠狠地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谨言慎行。”夏志清告诉先春,“让先秋去楼下侯着吧!闵大人来了也好上菜。”
先春应声而去。
外面隐隐传来烟花炸响声。
夏志清推开窗户,五颜六色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不愧是天子脚下!”隔窗有人叹道,“街市繁华,人烟阜盛!”
夏志清不由好奇。
没想到有人和他一样……
他探出头,隐隐看见隔壁窗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子。
“东西也贵。”身材有些瘦的男子道,“一碟素炖白菜就要五钱银子,在我们那里,五钱银子可以买一车了。”
夏志清顿觉亲切。
原来这两人也来自江南。
同在异乡为异客……他正寻思着要不要打个招呼,那胖个男子已笑道:“这也不过是百花楼的价钱。在其他地方,也不过一钱银子罢了。我们既然是请客,付的就是银子,越多,越有诚意。”
此话到说中了夏志清的心思,他轻轻地咳了一声,那两人果然朝他望来。夏志清客气地拱了拱手:“听口气,两位是江南人。在下舟山夏志清,请问两位怎样称呼?”
那两人互望一眼,胖个男子朝夏志清拱手道:“鄙人姓杜。”又指了指瘦个男子,“这位是我内兄,姓鲁。”语气颇有保留。
夏志清笑着向两人行了礼,解释道:“我也是邀了朋友相聚。”
杜姓男子听了,朝夏志清笑了笑,道:“这可真是巧。”
“可不是!”夏志清道,“不知两位到京都有何贵干?说起来,年都还没有过完呢!”
杜姓男子含含糊糊地笑应道:“我也来京都走亲戚。”说着,又转头吩咐自己的内兄,“也不知道人来了没有?”
那姓鲁的听了笑道:“我去看看!”然后朝夏志清作了一揖,说了声“志清兄,少陪了”,转身离去。
夏志清见两人对自己很是敷衍,颇有些不悦,又见那鲁姓男子很是失礼,更是不高兴,拱手朝杜姓男子揖了揖:“即是如此,我少陪了。”语气很是不满。
杜姓男子不以为意地笑着朝夏志清回了一礼。
夏志清更绝恼火,正要讽刺两句,那鲁姓男子已折了回来,满脸惊喜地道:“来了,梁大人来了!”
杜姓男子一听,甚至顾不得和夏志清打招呼就急急转身而去,姓鲁的男子则朝着夏志清微微颔首,“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棂。
夏志清见状气得直咬牙,也负气关了窗棂。
他是第一次进京,怕礼数不到之处被人小瞧,所以把雅座内服侍的小厮遣了,只留了贴身的先春在身边服侍。
先春去了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在屋里很是无聊,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字画,又嗅了嗅墙角花几上的水仙花……先春还没有回来,隔壁好像隐隐传来笑声。
夏志清不禁贴耳倾听,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他在心里嘀咕着,耳朵里的喧笑声就再一次若隐若现的传来。
这个所谓的梁大人应该就是姓杜的和姓鲁的宴请之人……看这样子,姓杜的很重视这位梁大人……只是不知道这位梁大人是哪个衙门的这两人能出入百花楼,想来囊中充裕。
夏志清正想着,先春推门而入。
“怎么?闵大人来了?”他心中一喜,站起来迎了上去。
“不是!”先春摇头,“是闵大人身边的长贵哥!他说,闵先生被皇上叫去问话了,一时半会恐怕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