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小爷在办喜事,还不快滚?”
他分明出言不逊,可谢长晋在府中没有搜到晋王,也奈何他不得。一时间,恨意在心,又不得不抑止,就连转身时的脚步都僵硬了。可他未出门儿,只见一个兵卒便急匆匆冲奔了进来。
“谢大人,奉天殿急谕。”
奉天殿指的自然是赵绵泽,谢长晋不敢怠慢,拂了拂袖子诚惶诚恐地从兵卒手上接过那一章盖着建章皇帝私玺的手谕,面色微微一变,再转回头看着元祐时,脚步不僵了,心思活络了,目光也变得狠戾万分。
“陛下手谕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他高高扬起手上的东西,院中众人一愣,跪伏在地。
“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长晋高声道,“晋王赵樽不思皇恩,置国之大业于不顾,在南疆大战之际,私自离开,秘密赴京……实乃罪大恶极。兵部尚书谢长晋,得令后将晋王府抄家灭籍,阖府男女一律押入天牢候审……”
顿一下,他冷笑一声,看向元祐,缓缓道出最后一句。
“但凡抵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元祐抬头,瞪住他,噌地站起。
“你在说什么?”
谢长晋哼一声,再次扬一下手上的手谕,“小公爷看清楚喽,这可是盖了陛下玺印的,你若是不想诚国公府被陛下一并办理,就请离开,不要在此影响老夫办差。”
元祐面上一寒,阴恻恻闭上嘴,调头就走。
“老匹夫,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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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更为阴暗,冷风肆虐,大地上积雪皑皑。
就在晋王府被谢长晋领着的京军抄家抓人,宾客纷纷奔走惊慌,闹得鸡犬不宁,哭声震天的时候,城郊那一座建在湖上的水榭宅院里,东方青玄正托着一个襁褓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神色极为怪异。
“不准再哭!”
“哇……哇……”
“有吃有喝捧着你,你别不知好歹!”
“……哇……哇……”
任凭他说什么,可她手上出生不过百余日的小奶娃,又哪里是一个能听懂话的?他越是不耐烦,越是哄她,她小嘴巴委屈的长着,哭得越狠,鼻孔里也哭得冒出了泡泡,看上去又是滑稽又是好笑。
“再哭,再哭宰了你!”
东方青玄放着狠话,瞥一眼他放在边上的绣春刀,样子极狠,可没有了左手的手臂却松了些许,拍着襁褓的右手也更为轻柔。不知是为了那个被绣春刀宰杀的无辜婴魂,还是对这个一出生就不得不离开父母的孩子心疼,素来杀人如麻却从不皱眉的他,两条妖气的剑眉紧紧锁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极是窘迫。
“大老爷,还是奴婢来抱吧。”
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嫂缩手缩脚地低垂着头,想要过来接他手上的孩子。她是小婴儿的奶娘,这些事原本就是份内的,可东方青玄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瞥她一眼。
“本座能杀人,能御敌,能立于万军之中毫发无损,难道连一个小奶娃都哄不好?”
看他如此,奶娘甚是无奈,没想太多,冲口就说了一句,“这孩儿极是认人,大老爷非他亲爹,恐怕真的哄不好。”
东方青玄微笑的神色敛住,面色极是冰冷,“你不要命了?”
奶娘脊背一寒,登时噤若寒蝉。
她是东方青玄为那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寻来的两个奶娘中的一个。她虽然不知东方青玄的身份,却知道另外两个和她一起来的奶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她可不敢天真的以为,她们是被这个长得好看却如同魔鬼的大老爷放回了家。
而她自己有家有业,有夫有子,还舍不得死,舍不得与他们分离。几乎下意识的,她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大老爷饶命,奴婢不会说话,说急了……奴婢是想说……孩子是饿了,想吃奶,大老爷没奶可喂,恐是哄不好了。”
说是紧张,越是胡言乱语。
她脸上冷汗密集,可东方青玄扫她一眼,语气却放松了,“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就喊饶命,本座善良得紧,哪里是会杀人的?只要你好好奶她,本座这里少不得你的好处。若是想要背着本座搞事,就只能和她们一样了。”
说到这里,他低笑着喊了一声“阿古拉”,那沉默的侍卫便领着另外两个锦衣郎走了进来。其中一名锦衣郎的手上,托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另一名锦衣郎的托盘里,是几锭白光灿灿的银子,晃得她眼睛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