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什么也不说,她也可能猜测得到,他这些日子一定过得不好,一定头风又发作过,要不然他不会去喝茯百酒,饮鸩止渴。想到这些,她的心,痛得卷了起来,一下击穿了她强撑的底线,终是忍不住,伏在他的怀里,呜呜的哽咽起来。
“赵十九,我恨死你了。”
“好。”他哄她,“只要你高兴,恨便是了。”
“讨厌!谁让你顺着我说了?”
“……那得逆着?”
他低低一笑,逗她,“那娘子,为夫实不知你为何这般恨我?”
“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狠狠圈紧他,想到这样的阴差阳错,不免气苦,“我若是晓得你还在人世,又怎会轻易入宫?又怎会承了赵绵泽的册后圣旨?你与我之间,又怎会陷入这样一滩漩涡中,走入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
他没有回答,呼吸渐浓。
她感觉到他的唇落在了她泪湿的眼上。
她抽泣一下,什么也看不清,就是委屈。
“你说啊你!”
“阿七,是我不好。”他道,“那时我一直未醒。”
夏初七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时,心底里的酸楚更浓了。她不敢想象在他未醒的几个月里,是怎样煎熬着活过来的。也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遇到乌仁,他与她今生还有没有这样的缘分可以得见一面,可以这般相拥而眠。
接下来,赵樽详细地为她讲述了在阴山皇陵里,当她被天梯送上“死室”,而回光返照楼下沉陷之后的事情。那时,回光返归楼离地不过三尺距离,他也以为必死无疑,可没有想到,等那石楼陷入沸水湖时,机关竟自动转入了后室的一千零八十局。那一座带着巨额黄金珠宝的回光返照楼,眼睁睁的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死里逃生,在机关转换的时候,从沸水湖里寻到一个出口,逃出生天,最后却昏厥在阴山南坡的背后,被乌仁潇潇所救。
“那些宝藏都没有了?”
听完他的话,夏初七倒吸了一口气,讶然不已。
“怪不得,后来我们挖掘沸水湖,也未发现宝藏。”
“唉!”赵樽一叹,捏了捏她粗硕了许多的腰,“阿七就只关心财宝?”
呵呵一乐,夏初七不想承认,可回忆起那一笔富可敌国的钱财,委实有些唏嘘,“除了财宝,还有谁可以关心吗?”见他黑了脸,她眨眨眼睛,继续道,“爷,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其实那一座回光返照楼,并没有因为鸳鸯亭中的棋局被破,因为九宫八卦的阵眼失效而下沉毁灭。事实上,当前室的九宫八卦破掉之后,还得破解后面的一千零八十局,方才能拿到藏宝?”
赵樽眉头微蹙,“究竟有无一千零八十局,谁也说不清。不过那皇陵的布局机关甚是巧妙,看上去毁了,实则没毁,看上去没了,其实还有。若是有生之年,能把整个机关布局参悟得透,倒也是一大幸事。”
“别别别!”想到这一场生离死别,夏初七还心有余悸,“我虽贪财,但更惜命。不管那里有多少的金钱财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与它打交道。往后听见阴山的名字,我都要避得远远的,再也不踏足一步了。”
叹一口气,赵樽没有再继续这个凝重的问题。
几个月的分别,虽说并非全都缘于那批宝藏,但到底也与宝藏有关。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再涉足那里一步。可世间之事却有诸多的玄妙,冥冥之中或许早有定数,那里也不是一个cha曲,而是从始至终都与他们的生命息息相关。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眼下,两人回忆里那有着刻骨之痛的阴山皇陵,都选择了沉默。赵樽默默地吻着她,她也默默的回应着他。没有预想中久别重逢的渴望,只有温情脉脉的小别胜新婚。拥抱,亲吻,耳鬓厮磨,他们此时只会有最原始的本能来安抚自己劫后相聚的爱人。
“赵十九……”
“嗯。”
“我喘不过气了。”
在她呜咽一般的嘤嘤声里,赵樽长吁了一口气,侧躺在她的身边,把她臃肿的身子揽在怀里,没有再继续,只把手心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呼吸不匀地轻声一叹。
“这一晃,阿七都做娘了!”
“你不高兴?”
“瞎说!”赵樽语带笑意,“不要再胡思乱想,早些睡吧。”
“嗯”一声,夏初七闭着眼睛,可是却难以入睡。
“赵十九,乌仁的事,你打算怎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