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不想说,也就没有再追问。只向她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近不知怎么的,外公他们开始频繁的找城中的名医轮番给我看病,甚至连一些外地的大夫也给请来了,什么祖方,偏方都试过了,不出所料,是一点效用都没有。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因为我不是天生的哑巴,哑病是幼时受惊所至,或许再一次受惊,就能痊愈了。
只是,既然小昭是因为亲见父母身殁的惨剧才吓成了哑儿,那为什么我进了这个身体还是不能开口呢?如果要再受惊吓,又得什么程度的惊才会有用?这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看我黯然的眼神,小柔也不好再问下去,她转移话题的本事很高,转而又问,“哎,你听说没有?甄若又不想嫁了,到现在还在闹呢!过两天迎亲的人就要来了,还不知怎么收场才好呢。”
哦,我狐疑的看看她,满是疑惑。好端端的怎么又不嫁了?前些天府里全在张罗她的婚事,大肆宣扬,东郡上下谁不知道甄家千金要出嫁?
她摆摆手,说,“你不知道,在她幼时有相士说她有当皇妃的命,所以她一直自视甚高,非皇子不嫁。当时那尹家来提亲时,大老爷本来是不想应承的,我想你应该也知,这其中的关系厉害着呢!”
皇妃命?还帝王燕呢。我无奈的摇摇头,怎么甄若就这么笃信相士的话了,若说她是皇后的命,岂不是不嫁皇帝不罢休?
她忽而压低声音在我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尹家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可她看中了尹玄钦是太子,死活也要嫁,大老爷迫于无奈,又不好得罪人,亲事就定了下来。她现下知晓自己嫁去不过是做一个妾妃,又嚷嚷着不依了。可是今时今日,哪是说退婚就可以退婚的,尽管甄家再有名望也得顾忌尹家三分啊!”
我深思一下觉得也是,尹漠天自立为帝以后,便立长子尹玄钦为太子。可是民间盛传他先收买贼寇弑景帝赵炽在先,又美其名曰让皇子绍王赵庆在封地祁州登基为帝,实则是狼子野心,不到半年,便又废帝自立伪朝,天下人心不归,众多景朝的元老旧部都不买他的帐。相比之下,萧世乾就高明许多,毕竟是兴兵勤王,师出有名,绕是老学究也不能有二话。
不过,无论如何,尹家依旧掌握了江中的兵权和势力,听小柔说,连她爹都得给尹漠天几分面子。我猜,依他的身份,会主动找甄家联姻,估计是看中了甄氏在江东的地位名望,可以借此笼络望族,为自己的霸业铺路。
不知道大伯公是怎么说服的,甄若最终还是风风光光的出嫁去了。那天我也去观礼了,送嫁队伍的排场之盛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出奇的是,我听说这么高调的出嫁,是尹家要求的,似乎要天下人尽皆知,尹家与甄家结亲。
只是我不敢想象,这表面的风光能够维持多久?十里红妆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那个外强中干的周朝,给不了甄若这个极力想做皇妃的人一生富贵的。她显然压错了宝,更何况,与尹漠天结亲连带的产生的不良后果是,不知将来萧世乾得势时,会怎么对付作为姻亲的甄家,府里上上下下,怕是会命悬一线。我光想想就觉得后怕,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十月,萧世乾勤王之师势如破竹,一直攻入帝都邑宁,剿灭叛军,立帝孙赵充为帝,改元光治,无疑使尹漠天坐正是弑君的罪名。自此,天下局势有了新的变化,时值几家分据天下,乱世烽烟四起。
我近来觉得有些奇怪,西厢似乎清净了许多,不但很少看见少棠表哥的身影,就连小柔也是,都好多天不来找我,而我主动去找她时,又被她的丫鬟挡了回来,让我倍感莫名。
我叹了叹气,把书放在桌案上,轻轻的合起来。看了一个早上,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烦意乱的,还是去找小柔好了,看看她在做什么。
我慢慢的走出岚园,刚入花园,没走几步,就听见哀哀凄凄的哭声从假山后传来,就在我奇怪的当下,一个鹅黄色身影哭得伤心欲绝,捂着唇跑了出来。
我细细一看,怎么是小柔?是谁惹哭她了?为什么这么伤心?我正想向她问明缘由,她却只是稍稍抬起盈满眼泪红通通的眼望了我一下,就掩面而去,让人拉都拉不住。
我正疑惑,又见到假山后有另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那人我绝对不会错认,是表哥甄少棠!难道,是他惹哭小柔的?只见他形色匆匆,步履急切,似乎没有看见我,我想追上去问清楚,却看到他身上掉出了一个东西,我捡起来想叫住他,偏生自己这张拙嘴又说不了话,这时哪里还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