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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196)

他定定地站在门外,涟涟清辉将他的身影拉长,直伸到她跟前,她坐在屋里,就这么望着他,两人这么近,却那么地遥远。

“我们……不要再这样伤害彼此了,好吗?”萧泽天艰涩的吐出这句话,沙哑的声音,已饱含沧桑。

沈昭身子颤了颤,咬唇道,“我还没有说恭喜你呢。”她没有忘记,十天之后就是他的继位大典。

萧泽天一窒,“谢谢。”那清浅地笑容在月光的衬托下带着几分不真实,虚无缥缈。

昔日难得碰面的两人,一聚首总有源源不断的话题,如今,只剩下虚伪的客套。

一室清冷。

沈昭站起来,在床头的妆匣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他,“我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送你当贺礼的。这个,就当是我的心意吧。”

“阿染,我……”萧泽天接过锦盒,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他抛下大小事来找她,不是为了两相沉默的。原以为他们这么久不见,应该很多话要说,应该互诉衷肠,应该你侬我侬的,从未想过竟然如此的生分。不过是一个月,怎么已经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在幽郡时他问她,阿染,你可有什么愿望,她笑而不答,如今,他仿佛明白了她要的是什么,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满足她。

他靠近一步,还想跟她说些话,可是沈昭已经满眼疲惫,幽幽地下了逐客令,“夜深了,你回宫吧。”再不留恋,坚定地转身回去。

他带着满满地苦涩,离开了沈府。

回去以后,他又坐了一夜。

打开锦盒,扑鼻而来的是属于她独有的馨香,素白的手帕,右上角绣有几朵淡雅的梨花,旁边附着的一首小诗。

思往事,

渡江干,

青蛾低映越山看。

共眠一舸听秋雨,

小簟轻衾各自寒。

他的心隐隐刺痛,把方帕紧紧揉在手心,阿染,这就是你想跟我说的话吗?不,我不许!

显仁十一年六月,萧泽天即位,翌年,改年号为兴业。

他身着象征皇帝威仪的衮冕,深青色的上衣,大红色的下摆,绣着精致的龙纹,额前垂珠十二旒,坐在明黄的龙椅上,受百官朝贺。

新帝登基,恩威并施。

他,终于坐到了这个位子,从此俾睨天下,成为万乘之君。

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入了夜的太极宫,冷清得让他心寒。

他看着墙上那幅地图,明明锦绣河山尽在眼前,为什么还是有无力感。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那张倔强的脸,那个一直不愿意受封的女人。

其实她不知道,他曾经多次深夜去到她府上,她在屋里,他站在屋外,只是想看看她。

他没有惊扰她,因为那整夜的辗转和低泣,让他失去了相见的勇气。

内宫太监跪地请旨应该升哪一宫娘娘的灯,他揉揉眉心挥退了,没有忽略那悄悄一现的讶异。的确,他已经很久没有宠幸后宫的嫔妃了。内宫太监才退出太极宫,很快皇后便得知了新帝再一次的独处,同样一夜无眠。

他握紧拳头,又蓦地挣开,想起她曾经说过的,我都支持你,你看,这条是生命线,你会长命百岁,这条是功业线,你会万世流芳的,还有这个是感情线,嗯,看起来有些糟糕,不过有我在呢,我助你一臂之力。转过身,看到了龙案一侧的奏折,眉头又蹙了起来,心道,看来这册封一事得赶紧办,以免夜长梦多。

翌日,余辉脉脉的黄昏,新帝微服出宫。

“民女沈昭参见陛下。”沈昭恭敬的下跪请安。

萧泽天连忙扶起她,四目对视,才发现她的眼里已经满是清冷和疏离。他当即苦笑,“你我无须这些虚礼。”

沈昭听到他自称“我”时愣了一下,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只是当她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明黄卷轴,又讥讽的弯起嘴角,快言快语,“你就这么急把我推给别人?”

“你胡说什么?”他驳了她,又想起那道奏折,勃然大怒,“这是谁跟你说的?”拓跋信义来京,欲与穆朝结好,言谈间竟有意无意的想求亲沈家之孤女,安的是什么心?若是别人那事情就容易办,可偏偏要的是她,他怎么可能答应?只是这事他明明已吩咐压着不表,她怎么可能知道?

“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你想我忘记什么?又不想我知道什么?”沈昭清澈的水眸直勾勾的望着他,是悲切,还是无奈?她如今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种爱叫利用。

萧泽天大喝,“我没有,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将你推给别人!你为什么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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