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他回得斩钉截铁,“可是我会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一生安好。”末了他又加了但书。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此时的心意,即使重来一回,我们还会做同样的选择。明明知道不能,却偏偏遇上了,喜欢上了,你叫我怎么办?”我碰碰他的杯子,又饮了一杯。
酒入愁肠,人却越来越清醒,真是讽刺。
我情愿千杯不醒,才想续上一杯就被他拦住,带着深思带着关心的看着我说道,“莫非你想离开?只是他恐怕不会轻易让你如愿。我觉得他看似文雅,实则狠厉,这穆朝的江山可以说是他打下来的,他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权贵公子,岂容你反反复复?”
“要不我现在逃走?”我开玩笑似的睨着他。
真的只是玩笑话,若要离开,我当初就不会留下了。
他长叹一声,“真是天意弄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若是平常人家有这等缘分只怕要谢天谢地了,可是你我都不是那种汲汲名利的人,更不肯轻易妥协的人,这样辛苦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表哥?你可别想岔了啊……”回来多日,这是头一次听见他如此厌世的话。
他淡然的笑了笑,安抚我道,“你放心,我不会轻生的。我要照顾爷爷和爹娘,还要替她活下去,要不她下辈子也不会见我的。倒是你,这些年一直孤身在外,我也没有尽到责任,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你生性聪颖,自己也有主张,凡是要多加思量,总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倾尽所能帮你,这是做一个兄长的心意,明白吗?”
我心里暖暖的,郑重地点头应承。
显仁八年八月七日,萧泽天居然来了东郡,看他轻车简从,想必是微服而来。
我恼他不知轻重,邑宁正是多事之秋,他贸然而来担了多少风险?可是见到他风尘仆仆的赶来,笑得满眼温柔,我又觉得万分欣喜,实在是矛盾。
东郡护城河边——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敢随便离京?”这个人也太恣意妄为了,太子恨不得找机会置他于死地,他怎么还能这样轻率?
他淡淡地勾起笑弧,不以为然,“君子坦荡荡,我想你了就来看一眼慰藉相思之苦,这还不许么?好像清减了许多,他们对你不好?”他伸手想抚上我的脸颊,被我负气地闪了过去。
我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有人经常做些让我担心的事,怎么能不瘦?”
“哈哈,能让你牵肠挂肚,再危险也值得!”见我满眼不悦,他才收起玩笑沉声解释道,“你放心,他们自顾不暇,奈何不了我的。”
我抬眼望着他,他的轮廓很深,嘴唇很薄,说话时总是带着谜样的眼神,轻易就能让人陷进去,忍不住追随他的脚步。他能傲气的说,是他选择了天下,他也能柔情似水,缠绵悱恻,怎叫人抗拒?
我叹道,“是我多虑了,你从来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不好,没你在身边心里总是不踏实。要不你这次就跟我回去吧,免得我总是心神不宁的!”他轻轻带我入怀,力道不大,偏偏却让人挣不开,他好像撒了一张大网,将我紧紧地俘虏其中,不能自拔。
“说的是什么话?跟你回去,去哪里?现在京城乱如麻,我去了你还要分心照顾我,不是多此一举吗?”其实我心里是想跟着他的,可是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拂过表哥说的话,所以我不能,不能让他分心,也不想去面对他身边的人。
他敛起眼,让人看不穿他此时想的是什么,过了一会才说道,“也是,你是我萧泽天的女人,要定了名分,堂堂正正的接你回去才行,怎能受丁点儿的委屈?”
名分?
恼人的话题。
清凉的河风吹醒了我免于沉溺于他的柔情,我推开他,“不说这些了,你回京这么久都不让人捎信来,害我担心得要命,太子还有没有对你不利?对了,饮食要注意,他请你赴宴千万要当心。还有你这次怎么不多带些人,若是有埋伏怎么办……”我越想越觉得他身边危机四伏,这次他来东郡真是太鲁莽了。
他没好气的打住我,“好了,阿染,我不要你担心这些事。只要你好好的等着我,其他的,你无须多想。”
我了然道,“也是,你府里能人能士多,不缺我操这个心。”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叹了口气,浅吻我的发际,“我笃信该我的就会是我的,别人抢也抢不走。只有你,让我总觉得即使你在眼前尚且不能安心,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不把你带在身边我就不能安心,真想就这么劫了你回去,才不管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