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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177)

我没注意到玉奴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只见他笑道,“昭昭,我不是孩子了,药苦点也无妨,你不用哄着我。”

我没有作声,只是走到他跟前坐下来,定定的看着他,他还好好地在我跟前,这样就足够了,原来,只要能听见对方的呼吸,都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咕哝了一句,“我舍不得离你半步,怎么,你还不乐意了?”说罢作势要起身离开他。

“别!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乐意?”屋内又安静了一会,他又轻缓地问,“昭昭,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当然了!”我语气无比坚定。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死生长离别

玉奴的腿已经不能直立,要人扶着才能勉强走几步。他本来宽大厚实的手背竟能清晰地见到骨头经络,连捧着杯子都会发抖,可是他的笑容依旧如盛极绚烂的芍药花,我想他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试问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呢?

没顶的刺痛,透骨的悲凉,如同黑夜寒冬,见不到阳光,感不到温热。我需要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要镇定,才能不在人前失控,可每每午夜梦回总是辗转难眠,我实在害怕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奇迹还没来得及出现,呼啸的冬天就追来了。

他双手伸出袄子外,冻得通红也不觉,正细心地刻着手中的玩意儿,偶尔抬眼见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会咧开嘴笑着说,“又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长得太俊了你移不开眼?”说完还会自恋的摸摸自己的脸,给我抛个媚眼什么的。

若是往日,我会没好气的揶揄回去,只是现在已无那种调侃的心情,我比当事人更要放不开,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孙妙手说,这双湛亮的眼眸,或许不久就将失去光明,他会看不到一切,看不到我,他更看不到,我留在心底的泪。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在自己的袖筒捂了好一会,温声说,“觉着累了么?要不先休息一下吧!”他都刻了一个上午了。

他弯起灿烂的笑弧,反握我一下,又把手抽走埋头继续刻着,“朝曦就喜欢这些小人儿,我看现下得空儿就想给他刻一个,不然你总说我不疼他。”顿了顿又叹气般自言自语,“朝曦还那么小呢……我有二哥,他没一个兄弟,可怎么办才好?”

听了他的话,我脑筋一个突跳,像证明什么似的赶紧驳他,“有你一个爹疼着比有十个哥哥都要强,更何况不是还有靖晏么?那孩子很疼朝曦的。”

他侧头愣了回,眯起眼笑笑说,“你说得对,还有靖晏呢,说起来他真的很像二哥。小时候我很皮,整天不是爬树捣鸟窝就是下河抓鱼,二哥骂归骂,却从来没有恼我半分,总是护着我的。”

不想去深究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站起身说,“好了,是时候吃药了,今天不许耍赖。”还说他不怕苦,每次吃药都龇牙咧嘴推三阻四的。

他嘴一歪,耷拉着脸抚额道,“昭昭,你饶了我吧!”模样十足十的孩子气,被我扫了一眼后又立马噤声。

过了一会,我端药走进屋来,只见他合起了眼,斜倚在软榻上,手上还是抓着那个半成品木刻。

斜晖脉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那么的平和,还有,安静。我整个人定格在那里,顿时被抽走了呼吸,“玉……玉奴?”

“嗯?”他缓缓的掀开眼帘,“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困了,可又怕被你骂,说我不肯喝药。”

我已经变得神经兮兮,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拼命地紧咬着唇,可那延伸至四肢百骸的疼,怎么才能遏止?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喝了药就歇歇吧,叫你别操劳你还不不听劝,急什么呢?”

他眉眼一挑,“瞧,又训我了。”

服侍他喝了药,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我也顾不得什么世俗的眼光,这些天一直是睡在外间的榻上,就怕他半夜要茶水,或者,有个什么意外。每每梦中惊醒,总要到他跟前确定他还安好,心才能定下来。

这日,我才伏在案上眯了一小会,忽然被人拉起来。睁眼一看,是萧泽天。等到了屋外头,我才挑眉瞪着他喊道,“你做什么!”

他没有做声,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快步带我去到临时为孙妙手建的药庐。

孙妙手似乎早就知道怎么回事,立即替我把脉,良久,才捻着胡子慢慢道,“姑娘这阵子可是觉得头疼,心闷,而且气虚力弱?”见我点点头,他又了然道,“这个是七情郁结所致,姑娘不要太忧心才是。老夫先替你开些宁神养身的方子好好调理一下,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啊。”说着有意无意的望了萧泽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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