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我说不要就是矫情了,微微颔首道了声,“好。你们兄弟先聊,我给你们做点吃的。”临出门的时候,我觉得萧泽天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过了半个时辰,待我捧着粥进去的时候,发现屋里安静得很,萧泽天坐在卧榻前的椅子上,玉奴已经睡过去了,我当下手一颤。“嘶”,我大大吸了口气,手指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萧泽天敏锐的发现了异样,快步走来,帮我放下托盘,便拉我出去,看着我红肿的手指,皱着眉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碍事。”我有些尴尬的缩回手,呐呐的说,“玉奴……他怎么了。”
他侧过身,望着院子外已成萧瑟的晚秋败景,淡淡地说,“你别担心,他只是睡着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我苦笑,像对他说,又似对自己说。
旁侧的人身子一僵。我抬眼看他的脸色也不好,顿时想起这些天他忙于军务,那肩膀上的伤不知好了没有。“你的伤……好些了么?”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出了声。
“嗯?”他怔了一下,随即才回神我问的是什么,笑了笑,“好很多了。你不是知道,再厉害的伤我不也没事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沅犁郊外的那次凶险,也对,他的确非比寻常人,硬朗得很。
“没事就好。”
他似乎很高兴我这么问,声音也没方才那么沉重,“很久没有见过你没对我针锋相对的样子。你知道我当初见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
我撇开眼,“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了。”很可惜,我不是当年的小阿染。
“不,就是在柔阳。”他又离得我近了些,连他呼吸的纹理我都一清二楚,“我知道玉奴落水的消息,又知道是你救得他,便带着谢礼亲自上门,一看你瘦的皮包骨似的,病恹恹的躺在板床上,那么瘦小的人儿居然能把玉奴这个小胖子拉上来,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淡淡的说,“人在跟死神搏斗时,总是将潜藏的能力爆发出来,不过那会我都病了一个月,估计也是损耗过度了,物极必反。”
“物极必反?”他喃喃道,“如果我们都没有离开柔阳,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惜呢,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咕噜咕噜的滚了出去,像我晃动不明的心。如果我没有穿越,如果我没有遇见他们,如果……这一切,都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他低低的叹了声,“是啊,都过去了……”
那个秋日,出奇的平和。
玉奴的精神似乎日渐好转,慢慢的竟可以起身走几步。不过他胃口还是不大好,我变着花样给他做东西吃,跟他聊着往事,他还会跟我说小时候的糗事,他的,或者是萧泽天的。
玉奴,似乎一直在回想过去。
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每次问孙妙手,他总是左顾而又言他,跟我打马虎眼,仿佛不让我知道。
这天孙妙手来诊脉,我就去给玉奴煎药,经过耳房的时候,就听到一些声音,是萧泽天跟孙妙手在里头,我不由自主地顿足。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殿下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我看他这几日气色不是很好么?”
“毒已呈表,脸上的红乃是虚色。那毒是拓跋独有的,经常用来猎杀大型的猛兽,用于人,只怕是一丁点都能置人于死地。这段日子若不是用雪莲来缓药性的话早就毒发了。勇王殿下……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铿锵”,我手一松,药碗落到了地上。
“什么人?”门咿呀的打开,萧泽天走了出来,眼神一凛,“阿染?”
跟着出来的孙妙手脸色变了变,细声道,“沈姑娘……”
我急急地拽住孙妙手的衣襟,“不会的,他明明可以走路了,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孙妙手无奈的叹道,“沈姑娘,医者救人,却无力回天,若真有法子我不会不救的。”
一下子,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怪不得他一直不肯跟我说明,想必是萧泽天的意思。
“阿染!”萧泽天见我神色不对,想拉着我的手,我用力一甩开他,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不会的,玉奴明明见好了,怎么会熬不过冬天呢?
我跑进玉奴的房间时,他还是斜躺在卧榻上,慢慢地翻着书,他听到声响,抬起头讶异的问,“昭昭?做什么跑得这般急?对了,你不是说给我端药么?”他望着我空空如也的手。
我这才发现药已经被我弄撒了,只好说,“蜜饯没有了,你不是不喜欢那苦味么?我晚些再给你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