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将近五个月没有见过先生了。我们认识一年多来,几乎每日都相见,哪里试过分别这么久?尤其是确定了我们之间的心意以后,每一分的等候,都如在火上煎熬。他怎么会都没有消息的?是在忙些什么让他连只言片语都不能捎给我?
先生,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快些回来。你要我等你,我会等的,只是,你莫要让我失望。等待得太久,会让人的失了勇气的。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去找乐儿吧。这丫头最近成了我的开心果,听着她的欢声笑语,总能把蔽日乌云驱散,难怪人家常说,孩子就是希望。
御影山庄,花园一隅——
“玥姨,你瞧,我绣的漂亮?”乐儿扬起粉嫩的笑脸瞅着我,捧着她新绣的小荷包来讨喜。
我拿过了细看了一会,摸摸她的脸蛋微笑道,“嗯,乐儿绣得很好,不过,乐儿你看啊,如果在这里多加两针,花儿是不是会更漂亮?”我边说边耐心的手把手的教着。她再过些日子就是七岁了,敬为便开始让人教她女红和琴棋书画。
只见她甜甜一笑,“对哦,玥姨真厉害!”
碰巧敬为巡视商铺回来,也跟着称赞乐儿几句,乐得她合不拢嘴,笑眯眯的跟着丫鬟吃点心去了。接着敬为唤人上了沏了雨前新茶,与我在亭中品茗,这就是我最近的生活。
“乐儿越大长得越像她娘亲了,只可惜啊……”敬为直直的望着乐儿离去的方向感慨道,“她如今开朗了许多,这还多亏你的帮忙。”
我板起脸来,“这是什么话?你我之间还须这般客套?再说了,若不是有你们在,我这日子也不知怎么打发呢!”我顿了顿,接着又说,“敬为,人虽要念旧,可总是要往前看的,都过了那么多年,即使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烟消云散了。”他似乎一直对某件事耿耿于怀,我直觉着跟乐儿娘亲的死有关,可这种事也不好开口,只能轻言抚慰了。
他落寞的浅笑,神色黯然,“你不懂,有些事,不是我想忘就能忘得了,或许将来下了黄泉,亦不能释然。”他说着说着,见我愣愣的瞅着他,讪笑一声,自嘲道,“瞧瞧,我又说些糊涂话了!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你别放在心上。”
我试探性的问道,“你……不考虑再为乐儿找一个娘亲?”他少年丧妻,膝下无子,又担负着这一族的荣誉,将来由何人继承?
他鄂了一下,幸好没有生气,只摇头叹道,“一生中得一知心人已足矣……乐儿她娘,终归是我对不起她,若我再娶,她九泉之下会不得安息的,她啊,小气得很呢。以后这家业,找族中有能力的后辈继承便可,即使是我父亲,也是同意的。好了好了,咱别提这些了。”
我倒没想到,敬为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一生一代一双人,究竟是怎么一段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感情,让他如此念念不忘?可我不便多问,便扯开话题问道,“对了,还是没有先生的消息吗?”敬为的人脉甚广,总比我胡乱的打听要来得合适。
他瞅我一眼,摇摇头,“没有,先生的消息只到了沥襄郡就断了。”
我声音隐不住高问,“那里不是在打仗吗?他怎么还去?”心里开始焦急起来,断了消息,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他连忙安抚我道,“瞧,我迟迟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这样。你别担心,此次沥襄之战是穆军胜,明王又仰仗先生,肯定也会护他周全的。再说了,先生才智过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勉强的笑了笑,心却怎么也安不下来。
这时,连尚前来报信。
自那时我告诉他微云楼有内应的事,他便默不作声。可等我再来时,他的贴身小厮已换人,不再是东富,而是连掌柜的侄子连尚,也是个机灵的小伙子。东富似乎还在山庄里伺候,却不再跟在他身边了。我没有多问,心里不免叹息,这世间的真真假假,皆已看不透了。
只见连尚在敬为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敬为竟慌了神色,不时的看着我。
我按捺住好奇心,等连尚走了,再问道,“神神秘秘的,发生了何事?难道是先生的消息?”一想到这可能,我就紧张得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敬为看了我好一会才说,“真让你猜对了,先生他回来了。不过……”
他话起话落,却不知我心里已几番折腾。我着急的追问着,“哎呀,做什么吞吞吐吐的?算了,我自己回微云楼去!”我话说完就作势要走。
谁知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沉声道,“小玥,先生他没有回微云楼。”
我愕然的僵了僵,愣着低声问,“他没回去?那他在哪里?”他的脸色怎么这般沉重?莫非……我激动的抓着他的袖袍,“难道是先生出事了?还是他受伤了?”那沥襄郡一役,据说也是苦战,先生去那里分明是受明王所邀,受了池鱼之殃也不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