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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110)

是夜,寒凉如水,更夫打响了三更天的锣,声声震颤,却犹如呜咽的悲鸣,敲得人的心闹腾。

我睡得深深浅浅,梦境似真若假,竟极不安稳。忽然间,像被什么扼住喉咙,生生的断了呼吸,我猝然惊醒,钳制依旧戾烈,这不是梦!我瞪大眼直望向那个黑暗中的人,下意识的想拨开那只无情的手,力气却没他大,双腿在拼命的挣扎着,蹬了他一脚,他闷哼了声,随即压上我的膝关节,让我动弹不得,手上的那般狠劲加重,是要将我置于死地的!

月光照射进来,我撇到了一个不寻常反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艰难的喊出声来,“梁—大—虎……”霎时,感觉身前的人怔了怔,钳制的力气松了一些,我还没能舒上一口气,蓦地又被紧紧的攫住。大脑逐渐的混沌,只想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突然要杀我?

在我以为自己就这么死去时,他突然松懈下来,跌坐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发狂的喊着,“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

新鲜的空气得以灌进胸腔里,我猛的捂住脖子在咳嗽着,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瘫软在床。过了许久,我才能勉强支起身来,蹒跚着步子走去点亮了烛台,一室清亮。

回过身,我望见了颓然的他,那昏黄的烛光照出他的暗影,那半张遮瑕的面具泛着冷光,除了梁大虎,再没有别人了。我退后几步戒备的睨着他,而喉咙里传来阵阵撕裂的痛楚时刻提醒着我方才的惊心动魄,于是低哑着嗓音愤恨地问,“你这是发什么疯?”

他似不知我的愤怒,没听到我的话,而自言自语着,“我早该想到了,他们要找的人就是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呼吸还是有些艰难,脖子痛得发涩,大脑也还没有完全的恢复,想不通他的话,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他倏地抬眼与我对视,那双眼里装满了我所不解的仇恨,冷然的说,“我们全村的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说你该不该死?”

我怔忡的退后几步,很艰难才沙哑的说道,“你说的是什么糊话?”说我害死整村的人?怎么可能?

他冷冷的望着我,“不信!可这是事实,那天他们进村,只说要我们交出一个孩子,最后找不到,他们就烧村……火光冲天,那么多的人都逃不出去啊,我爹,我娘,小狗子他们,都没能活着逃出来……”

我顿时愣住了,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他们烧村只为了找人?而要找的人是我?你凭什么这么说?”先前他听见黎曜的名字就那么激动,说烧村的人便是他,而那黎曜又跟太子萧诚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敢情是太子在找人?为了什么?

“凭什么?” 梁大虎冷笑着,“我原来也想不通我们那里有什么值得寻的,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柔阳人,只除了你!没想到原来你竟然是沈尧的后人!”

闻言,我脸沉了下来,愕然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除了先生就是敬为知道,他又从何得知?

“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他干笑两声,蓦地的从胸口里掏出什么扔到我跟前,我弯身捡起来,一张细小的纸条,只见着上面用小字写着“此女乃沈尧之后。”

我暗暗心惊,这纸条是何人所书?梁大虎又怎么得到的?可他没给我继续追问的机会,抛下一句,“你救了我一命,我现下便还给你!以后你莫要再让我遇到!”他说着就踉跄的跑了出去。等我回过神来再去追他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踪影。

梁大虎就这么消失了,怕楼里的人觉得奇怪,我便推说他已去了别处静养。锦亮曾问我去向,我都含糊过去了,他似有疑惑,可最终还是没再多问。

因为曾被梁大虎扼住了咽喉,脖子上淤青了一片,幸好是冬天,穿的衣服厚重,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沙哑着嗓子疼了几天。这却不是最要紧的,我心里横亘的是梁大虎的话。

我们全村的人都是因你而死!

即使我是沈尧的后人又如何?沈氏的风光早已不再,寻我何用?这点我怎么想也不明白。若真因此而连累了那天村里数百条无辜的人命的话,让我情何以堪啊……我苦笑着,这是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而死?

再者,那纸条告密之事也萦绕在怀。这只能说明了我的身边有眼线,会是谁?锦亮?喜儿?郝师傅?连掌柜?那人又是谁的眼线?我暗中观察了几日,这些人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的自己竟是草木皆兵了。其实,我真的不想这么四处怀疑他人别有用心的,可是,我不得不防。

我想见先生,很想,很想。可等我去找他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已回老家郢州去了。当时的我就像被打了一棒闷棍,心里堵得慌,他怎么能就这样不告而别?他真要因此与我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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