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的背抵上了门板,他觉得他根本不该进这房间。
可是他突然愣住了。
“你推了谁?”记忆中那深刻的一幕突然间又跃到眼前,高高坠落下来的人影,铺天盖地蔓延开的腥红色······
“你推了任舒!是你杀了他!”他想起那飘动的窗帘······任舒绝不是一个会因为失恋而自杀的人!
“没有!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
“我看见你了······”任苒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你忘了我的房子在什么地方吗?从我的窗子可以直接看见任舒的阳台!”忽然间另一件事从脑中跳出来:“老莫也是你杀的!”
任苒说得那样斩钉截铁,说得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也许那天,如果他在窗户里再多看一眼,就会看到什么——
也许,最后的结局,就不是那样。
不管任舒做了什么,在任苒心里仍然希望他活着。
就算他背叛他、伤害他,可是任苒仍然不可能漠视他的生死。
“我不是有意的!他明明有一大笔赔偿金,可是却不愿意拿出来帮我!他甩了我和那个医生在一起——姓莫的还敢敲诈我!”
他忽然又将目标转向任苒:“都是你们孙家!要不是孙浮白,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了,你是孙世辉的外孙——他肯定愿意为你出大钱!”
糟,眼前的人根本没有理智了!
任苒的手握着背后的门把,悄悄旋转,可是门只拉开一条缝,谢尧就一把抓住了他!
他的手像钢铁的钩子,简直力大无穷,任苒失声尖叫,他一脚踢在谢尧肚子上,这一下的分量绝对不轻,可是谢尧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该死的饭店隔音这样好!即使他大声呼救可能也没人听到!任苒一手死死抓住门扇,他不能让谢尧把他拖回屋里去,可是一夜未眠的疲倦,还有焦虑、饥饿,任苒的头重重的磕在墙上,他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刚才真应该······让小陆陪他上来的······
两个人扭打撕扯,任苒挨了好几下,脑袋里嗡嗡直响。
他好像听到了砰的一声响,很沉闷······很模糊的声音。
谢尧抓着的手慢慢松开了,整个人像块烂木头一样倒了下去,他身后站的那个人露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灭火器。
“小然!”周群把灭火器一扔,朝他扑过来:“你没事吧?你受伤没有?”
任苒摇了摇头。
周群看他呆呆的,和平时大不一样,掀开他衣服左看右看,确定他的确没受什么重伤,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怎么来的?”任苒纳闷的问。
“我······我一直跟着你的。”周群摸摸头:“我觉得孙家······嗯,说不定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想悄悄跟着你,万一有事,呃,能帮得上忙。”
他半扶半抱的把任苒拉起来,一定下神来,任苒才觉得身上好几处都火辣辣的疼,头也疼,眼角的血管一跳一跳的,耳朵里好像灌满了风声。
“他······死了吗?”
“没有。”周群用脚踢了踢:“我砸得不重,晕了。”
“陈少爷!”小陆领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冲了进来,一看屋里的情形,顿时愕然。
“陈少爷,你没事吧?”
“我还好······”任苒有点晕乎乎的,推了周群一下:“给我杯水。”
“哦,好······”
周群在屋里看了一下,可是这屋里有东倒西歪的酒瓶、乱糟糟的衣服······水杯却不见踪影。
“陈少爷,我先送你去医院。”小陆走过来:“这里有他们就行,我已经通知了孙先生,他马上赶过来。”
周群把他抱了起来大步朝外走,任苒的脸颊贴在他胸口——周群肯定有很长时间没洗澡了,天气热,身上的汗味有点微微发酸。
可是这种气息现在闻起来,显得那样亲切,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将谢尧像死狗一样拖动,任苒疲倦的合上了眼。
有时候人们朝后看,。总是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爱错人、做错事、走错路——
他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喜欢上谢尧?
他在回想他们初相识时的情景,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没有谁能让自己百分百正确。
这就是人生。
只要最后能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那些伤痕,就让它们都留在原处,也许有一天他会全部遗忘,也许有一天他能心平气和的再来看待这一切。
任苒好几天都昏昏沉沉的,也许与轻微的脑震荡有关,也许是他的心灵需要休憩,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睡,他的梦境杂乱无序,他梦到以前的自己,可是人前自己并不认识周群,但在梦中,他总是看到周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