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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要再提(出书版)(72)

孙浮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一样东西,一件事,一个人。

就算是小时候总是吃不饱肚子,在街头流浪——对食物和金钱,他也没有这样渴望过。

那个男孩子叫任苒。

他后来捏着他的下巴逼问过,他的肌肤娇嫩,一下子就泛红,眼睛里充溢着水光,科室眼神倔强明亮。

任苒。

我叫任苒。

他这么说,声音像是酒杯里德冰块轻轻地相互撞击,发出冷而清脆的声音。

“我是孙浮白,你给我记住。”

记住谁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记住是谁占有了你,得到了你。

记住我的名字。

他用强悍的暴虐的姿势占有他。

他难以抑制自己那种强烈的,想要摧毁它,完全拥有它的欲望。

后来孙浮白想过,他想,任苒的美,并不是没有人比得上。

但他的倔强、纯粹、诚实······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他那样的人。

可是任苒······他已经死了。

眼前的少年不是他。可是······有些地方,很相像。

“我认不认识他,有什么区别呢?”任苒把自己的照片轻轻放下:“他已经死了,你应该知道得比我还清楚。人死如灯灭,以前有什么事情,现在也没有追究的必要。”

他以为孙浮白一定会追问,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也许只有搪塞一时,可是······孙浮白只是把相片又收了起来,炳没有问什么。

车门门锁“卡”的一声全部弹起,任苒有些不确定的看了他一眼,开门下了车。

孙浮白的车平滑的驰出,兜了一个半弧,朝外驶去,黑色的车身显得优雅、危险······有如潜伏的猎豹,躲在暗处,伺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任苒站了一会儿,慢慢转身离开。

他按了楼层,电梯的门缓缓合起,他的脸映在光亮的像镜子般的金属门上,任苒发现自己有些分不清楚,镜子里的人到底是谁,一时时平凡的现在的他,一时似乎又成了耀眼的从前的他,两个影像缓缓合在一起。

任苒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样子,电梯门又开了,他穿过走廊,打开病房的门。

阳台的门还开着,日光照进屋里来,床边的仪器已经被关上,屋子里安静得让人甚至感觉到轻微的晕眩和耳鸣。

他竟然一时没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差不多过了一分钟,任苒忽然醒悟过来,他环视着病房,又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了洗手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阳台上没有人、走廊上没有人,周群不在这里。

任苒到处寻找,他问了所有能问的人,可是谁也不知道周群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离开的。

他一张纸、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还放在任苒的房子里的东西他一样夜没有去拿,离开医院之后,他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消失得那样彻底,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任苒坐在空荡荡的门口。已经到了冬天,平实光亮的木地板坐上去和看上去一样冰冷。

他们从开始到现在的情形,,就像放电影一样从眼前闪过。

那些往事、那些相信、那些相互用体温取暖的时光,他并不是没有察觉,也许······他也大约猜到,周群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任苒曲起腿,额头抵在膝上。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是否会回来。

不知道他们将来还能不能,再重遇到彼此。

这个世界这样大,即使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里的人,也许一生都不会遇到从前认识的人。

远远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音乐声,隐约缥缈,像一首挽歌。

他觉得胸口有什么地方很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是硬生生的,从那里剜走了一块,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大大的落地窗外市晴朗的蓝天,一群鸽子在高楼大厦间盘旋飞过,鸽啸的声音忽远忽近,远远地扩散了开去。

第十七章

任苒把一个纸箱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其他东西都不属于他,书、计算机、衣服,那些必需与不必需的东西。

任苒的东西不过只有这么一只小纸箱就装完了。

他最后环顾了这间屋子一眼,把还带有体温的钥匙掏出来放在桌子上,抱起纸箱。他朝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对面的阳台上空荡荡的,窗子开着,窗帘被风吹得摆动,任苒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出门。

不知道任舒是不是还住在那房子里头。也许对他来说,对自己的弟弟见死不救也不会令他觉得心虚甚至愧疚。

关上了门,走廊里空旷安静。

任苒抱着纸箱,用手肘碰了一下电梯向下的按钮。

卡里还有一些钱,任苒想,离开这里以后,先找个住处——其他的事慢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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